见屋内几人均不说话,冯麽麽眼神转了转,接着看向阿冬,皮笑肉不笑的:“阿冬,这是怎么了?”
阿冬闻言抹了把泪:“少爷……少爷……呜呜呜”
却是说了半天也没说上重点,冯麽麽见状直接看向秦郎中,状似焦急:“郎中,我家少爷这是……”
秦郎中摇了摇头,语有遗憾:“少爷这病不似寻常病症,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好不了?那可太好了!
冯麽麽心中暗喜,但见有外人在场也不好高兴得太明显。她清了清嗓子,掩下脸上的快意,冲身后摆摆手,这才说道:“前几日府试放榜,大少爷拔得头筹,成了临江府年岁最小的‘府案首’,咱们苏府亦跟着沾光,在临江好生风光了一回……”
纵然宋麽麽想表演得云淡风轻,可脸上的得色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那满脸的轻蔑与自得看得阿冬心中不痛快极了,他忍不住高声呛道:“冯麽麽,大少爷还躺在这不省人事呢!您不关心也就算了怎地又开始炫耀起耀少爷了?!”
没想到这小兔崽子敢与自己呛声,冯麽麽脸色一沉,眯起双眼冷笑道:“你这小兔崽子在叫谁大少爷?!大少爷可中了府试第一正在苏府看那些送上门的拜帖!”
“你!”阿冬说不过冯麽麽,气急了也只能指着她,满脸不忿。
正当此时,只听从床上传来一声呢喃,众人目光纷纷瞧过去,便见一直“昏睡”的苏徐行悠悠转醒。
一旁的秦郎中见人醒了也是满脸“惊讶”,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口:“阿冬快让开,我来瞧瞧……”
阿冬闻言急忙让开位置:“秦郎中快给大少爷瞧瞧。”
“哟——”门口处传来冯麽麽凉凉的嗓音,阿冬反应过来赶忙转身堵在床前,遮挡住了她窥探的视线。
见他这么防备自己,冯麽麽不由得猜测道:“啧,琰少爷这是……”
阿冬将床前景象挡得严严实实,冯麽麽瞧不清楚,但话语中的不怀好意却是明明白白。她话未说完,身后跟着的丫鬟极有眼色地接道:“怕不是……回光返照吧。”
虽然她装模作样地压低了音量,但本就是说给屋内人听的,“回光返照”四个字自然也传到了阿冬的耳中。
“你胡说什么!”
阿冬麽闻言爆吼一声,盯着那丫鬟的目光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那丫鬟见状心生害怕,不由得往冯麽麽身后缩了缩。
冯麽麽可不惧一个黄头小子,她眼珠一转,气定神闲地走到一旁坐下,还不忘假惺惺地安抚:“稍安勿躁啊,今日我来可不是与你们斗嘴的。”
话语间竟丝毫没有责备那丫鬟胆敢诅咒主子的意思,阿冬气得胸口起伏不断,恨不得冲上去将几人都狠狠捶打一顿。
冯麽麽见状脸上笑意更深:“咱们大少爷年少有为,于府试中一举夺魁,成了整个临江的佳话。阖府上下也是与有荣焉,夫人菩萨心肠,记挂着琰少爷,特意叫我送了这云升糕来,好让琰少爷也跟着沾沾喜气。”
那丫鬟见有冯麽麽给自己撑腰,顿时挺直了身板,将食盒端到桌子上时还小声嘀咕道:“这么个病秧子,沾了喜气也进不了考场,别回头叫人抬了出来。”
她这话一出,冯麽麽也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忙拿起帕子遮住嘴角笑意,接道:“你这丫头……说话忒毒。”
话到这原以为她会警告这丫鬟别太过放肆,毕竟躺在那的再不济也是苏家的少爷,却听冯麽麽话锋一转,打趣道:“小心你日后嫁不出去。”
那丫鬟见状娇羞一笑:“有麽麽在,定会帮绒花找个好人家的。”
“瞧瞧,小嘴这时又像是抹了蜜的。”冯麽麽手指着她点了点,同行的另一个丫鬟并小厮同样忍俊不禁。
几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笑起来,可见根本没有将苏徐行放在眼里。
阿冬见他们如此放肆,气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冯麽麽瞥见他这神态,心中畅快,又冲着床那边高声喊道:“琰少爷,大少爷托我向您问个好。”
“还特意嘱咐我将这几本书带来,虽是旧书,但也是临江学院的学子才能拿到的。琰少爷如今在这桃源镇上思过,怕是功课也落了不少,这书啊……您定是能用得上的。”
说着,冯麽麽使了个眼色,候在一旁的另一个丫鬟便将书本送去床边。
快到近前时,见阿冬还拦在跟前,丫鬟没好气地斥道:“这是大少爷送给琰少爷的东西,你还在这里阻拦,是连大少爷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你!”阿冬年岁小些,也不怎么骂人,如今被人欺到脸上,却是连狠话也说不出来,翻来覆去只能憋出个“你”。
“你识相的,还是快些让开。”丫鬟又哼了一声。
但阿冬就是不让,牢牢地护在苏徐行跟前。
“阿冬——”身后,苏徐行突然开口,“让开。”
少爷发话了,阿冬再不愿意也只能让开。
那丫鬟见状有些得意,十分轻慢地将那些书籍扔在苏徐行床边,接着笑道:“大少爷宅心仁厚赏了些书给琰少爷,琰少爷可要好好温习别辜负大少爷一番苦心呀。”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但苏徐行却没在意,他伸手翻了翻那些书籍,却见不过是苏琰幼时所学的。
这苏耀……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郎中……”一旁的冯麽麽忽然走上前,在阿冬警惕的眼神中冲秦江郎中笑道,“琰少爷现下可无碍了?”
秦郎中看了苏徐行一眼,回答得模棱两可:“还得好生休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