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辛华笑了一下:“还说请你喝酒呢,你没有小筝有口福,下次的吧。”
说罢郑小筝就把手机拿回来跟夏赊雨说拜拜。
车辆行驶在五环上,天有点阴,看上去像是随时会下雨。夏赊雨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带伞,好在有车,又因为晚上出门没想太正式,穿了件连帽卫衣,回家时总能挡点儿。
到雅漱别苑门口又被拦住,但门卫已经有点认得他的车(毕竟这么便宜的车出入也不多),打电话和傅苔岑确认后,爽快地为他打开门闸。
下车前夏赊雨做了点心理建设,他想象傅苔岑衣衫不整,家里莺莺燕燕,他丢下套就走,应该横竖待不到一分钟。
想到这,他提起扔在副驾的塑料袋下了车。
到了16楼傅苔岑家门口,他先敲了门,没人应,谁知道门里在做什么勾当,他只好又发微信。
“我到了。”
半分钟后,回信:“进来。”
最后一个字刚读完,门滴答一声,从里面遥控开了。
没有预想的莺莺燕燕,可以说是空空荡荡,非常安静,客厅不算亮堂,但还是留了盏餐桌吊灯,暖色调,挺温馨。
已经是第二次来,夏赊雨熟门熟路地换上拖鞋,试探着喊了一声:“傅老师?”
“这里。书房。”
玩得挺花啊。都不流行在卧室了?
夏赊雨硬着头皮,循声寻找通往书房的路。最后在西侧最里面看到一间开着门的,他径直走过去。
到了门口先探头,看到书房靠窗半边是平铺的榻榻米,傅苔岑戴着眼镜,身穿深蓝色的丝绸睡衣背对着门盘腿坐着,脊背挺得不算直,整个人斜倚,肘支在小茶桌上,手背半托住下颌,挺悠然见南山的架势。
这倒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了。夏赊雨悬着的心跟着落下去,走近一看,烟熏雾绕,茶香袅袅,这人面前摆着个棋盘,在研究棋谱。……
下围棋为什么要着急用套啊。夏赊雨无语。
傅苔岑挺专注,落了一子之后才发现夏赊雨已到近前,好像还有点不习惯这人打扮得随性,撑着下颌挺新奇地打量他的白色卫衣和卡其色休闲裤,脖颈上的口勿痕来不及遮,头发更未经定型,显露出洗浴后柔软的蓬松质地。
傅苔岑笑了笑:“围棋会吗?”
“会一点。”夏寅生懂这个,教过他一点,怎么开局怎么破局,但不精通,夏赊雨也无意久谈,将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这就是你说的不方便下楼?”
傅苔岑扬起下颌,不接,只示意他上来到对面坐。语气相当理直气壮:“我正在进行深入的思考,出门就打断了。”
“……”
夏赊雨语塞,只得脱了鞋坐到蒲团上,今天穿的白袜,没那么禁欲的性感,看上去更宜室宜家了些,傅苔岑移开视线,倾身到小炉上取了滚烫的紫砂壶,给人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开春的毛尖。尝尝。”
夏赊雨也不是不识好歹的,加之配套的小杯很是趁手,他端起来吹开浮末,饮了一口:“谢谢。”
品茗片刻放下杯盏,他再次环顾四周:“就你一个人?”
傅苔岑执着棋子笑了:“不然呢?”
“那你要我带这个来做什么?”
傅苔岑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来一局?”
夏赊雨感觉自己好像开始习惯傅苔岑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派。他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谁问的出来;他就是想使唤他,他又能有什么怨言。
更何况来都来了,玩一把也无妨,夏赊雨没拒绝。
傅苔岑把盛了黑子的棋罐交换过去:“让你先手。”
面对棋盘静了静心,夏赊雨调动起久远的对规则的记忆,落下一子。第一步确实没什么可犹豫。
夏赊雨下棋是那种非常敏捷的风格,年轻气盛,落子很快,进攻性十足,前期一直很主动,傅苔岑相较而言,就被动得多,只找生路,偶尔还露出破绽。
夏赊雨正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给他喂棋,就看傅苔岑把刚刚下的子提回来,很不要脸地说:“我不下这里了。”
“如果我没记错,落子无悔吧,傅老师。”
傅苔岑挺无赖的,装作很震惊:“随便玩玩而已,这么严格?”
“就跟下象棋,马走日,象走田,一种棋有一种棋的规则,你不能非说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对吧?”
傅苔岑抿着笑,点头:“你说得对。”又把那一子放回去了。
这时候夏赊雨再凝神细看,越看那一子落的位置越是棘手,这时候也有点难受,人家也许根本不是为自己悔的,而是为他悔的。而他一点眼力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啥拦着人悔棋。
傅苔岑还是那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欲笑不笑的:“夏经理,你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吗?”
“可能是我的习惯,我是属于,现在流行的说法是什么来着,哦,小镇做题家。”他执子边思量边说,“我可能要非常认真,非常努力才能跟你生活在一个城市。当然了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也有人说过我这样挺无趣的。”
傅苔岑抓住了华点:“前男友说的?”
夏赊雨抬起眼帘觑他:“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感觉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太在意不重要的人的评价,能让你记这么久的,应该是出自感情很深的人。”
傅苔岑对自己有这种程度的了解,是夏赊雨想不到的,毕竟他们认识不过两天。夏赊雨隐藏起这份惊讶,表现地不置可否,只就其中无关紧要的一点进行了纠正:“感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