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什么班
肖云峰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夏赊雨,第一次产生脊背发凉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此人年轻可欺,每次见面对他也算是毕恭毕敬。后来他一气之下甩手不干,听说继续跟进的这个倒霉差事落到夏赊雨一个小年轻的头上,他也抱臂旁观,觉得看笑话似的。
毕竟傅苔岑多高傲一人,想跟在他身边,也得看人愿不愿意,就算愿意,夏赊雨这种年轻后辈又坚持得了几天。结果没想到两个人越走越近,同入同出,感觉拿下版权是迟早的事。
这时候肖云峰才感到自己多少有点像个笑话了,如果夏赊雨拿到版权,他一个资深高级经理在绘风的处境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于是心念一转,决定联系一下关鸿碰碰运气,假如能助力他拿下朝花并且签下他的新书,也算是给一组一记耳光。
所谓敌人的敌人正是朋友,两人恰好一拍即合,而某次约会时肖云峰无意听余茉提起,傅苔岑好像在创作新书,于是吃饭时故意多喂了些酒,让余茉将看到的大概走向和题材全吐了口,而他转身就全告知给了关鸿。
关鸿这人倒也确实是个争气的,先是顺利拿到朝花文学奖,当晚就将准备好的新书构思公开,打了傅苔岑一个措手不及。
光是想想这一招能让傅苔岑和夏赊雨二人多膈应,肖云峰就得意到不行。后来夏赊雨还是意料之中地拿到了版权,不过当他听到夏赊雨和郑小筝说傅苔岑的稿子已经出来时,他非常吃惊,他不确定傅苔岑到底是不是还在原来的构思上继续写了下去,于是打算偷看一眼。
他毕竟跟过傅苔岑的稿子一段时间,对他遣词造句的习惯还是了解的,虽然奇怪于稿子的页数不多,但认定是出自傅苔岑的手笔,于是立刻拍照转发给了关鸿。
但没想到这一切全是夏赊雨的陷阱,他甚至谨慎到避开了公司的摄像头,也没有挪动稿件的位置,却没想到这个人早就怀疑他,在书架里藏了微型摄像头。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做事会这么狠,这么绝。
肖云峰来回踱了几步,半晌没有说出话,在确定对方不可能松口之后,他也收起惺惺作态求饶的心思,指着夏赊雨的鼻子道:“算你狠。”
在他摔门出去前,夏赊雨笑盈盈地补刀:“给您一个月的时间。在下个月15号前入职新公司,社保不会断缴,您抓紧时间。”
门砰得一声在面前关上,夏赊雨好心情地站起来。早在新疆他怀疑上这个人的时候,他就作出决定,虽然一些事是作为底线的法律处理不了的,但他绝对不会让傅苔岑吃这种哑巴亏,一定要替他出这口气。
走出电话间前,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环顾了一下这间电话间,随后似乎获得了想要的答案,非常满意地离开了。
临下班前,夏赊雨终于腾出一些时间打开邮箱查看邮件,浏览投递过来应聘助理的简历,虽然有所预期,但他还是为简历的优秀程度感到惊讶,其中不少学历优异,也有在行业内很有经验的资深版权经理。
他做了初步的筛选,打了几个电话做进一步沟通后,确定了人选范围以及见面时间。
周六一早,阳光刚从两片窗帘的缝隙间投下来,夏赊雨就把傅苔岑喊醒了。
“嗯?”傅苔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昏昏沉沉地问,“你周六还要上班吗?”
“不是我上班,是你上班。”夏赊雨把衣服扔给他,却失了准头,上衣精准地盖在了傅苔岑的脸上,“快点起来。”
傅苔岑把衣服撇开,深吸了一口气慢腾腾地坐起来,看着他:“我上什么班?”
“面试。”夏赊雨说,“我约了助理面试。”
傅苔岑不明所以地将衣服套上头,还是不紧不慢的:“在哪儿面?”
“雅漱别苑。我昨天已经找阿姨帮忙收拾过了。”
“我家?”
“雅漱别院有书房,看起来正式一些。”夏赊雨眼神从床头柜上已拆封的套以及床尾散乱的内裤上掠过,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地说,“你总不能让人家到我这里来面试。”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已经坐在了车里,在夏赊雨的强烈要求下,傅苔岑也穿得相对正式,而夏赊雨本人则穿了一件翻驳领浅灰色西装,恰到好处的修身线条,显得非常职业有素。
路上由夏赊雨开车,傅苔岑还在昏昏欲睡。
“你昨晚到底写到几点?”
傅苔岑撑着额头回答:“三、四点吧。”
“我知道你的作息,本来想下午再开始,但是有一个很不错的候选人只有上午有空,只能委屈你一下。”夏赊雨又补充安慰了一句,“等到了我给你煮咖啡。”
傅苔岑勉强睁了睁眼:“怎么个不错法?”
“那位韩经理做了四年编辑,六年版权。”夏赊雨看出傅苔岑不以为意的表情,加码道,“他带过的作者前年拿了两个文学奖满贯。”
这样的作者就那么几个,傅苔岑心里已经隐约知道是谁了,神色稍微正视了些。
“一会我就说我目前是你的版权代理人。”夏赊雨叮嘱道,“非工作场合的身份就不要说了。”
傅苔岑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不知轻重,答了一句“好”。
等到了雅漱别苑,发现家里已经被保洁阿姨收拾得非常整洁,也开窗通过风。两个人刚把简历打印好,又简单布置了一下书房,就已经有人敲门。
夏赊雨给傅苔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去书房,自己则去接人,随后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