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魁咬牙切齿:“谁说咱们报不了仇了?再过个把月便是一年一度的校场比武,到时候非要杀杀罗艺锐气不可!他来几员大将,我便杀他几员大将,吩咐陈平,杨望,贾尚三人,今年的校场不必留情,来几个杀几个。”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让诸位将军抓紧时间习武。”
“嗯。”
手下偏将略略迟疑了会,又道:“只是公爷,那蒋将军的铁棍生生被砍断一事……”
说起这个,伍魁更是恼怒得很:“究竟是谁给蒋英打造的兵器?竟敢偷工减料!给我彻查,定当不饶。”
偏将得了令便下去了。
此时,不管是伍氏兄弟也好,还是手下将士也罢,都没把大刀砍断铁棍一事放心上,在他们看来,这被形容得薄薄的利刃能看得断手臂粗的铁棍?分明就是锻造兵器的偷懒,制了劣品呈上,害得蒋英丢命。
定国公府打算如何“忍辱负重”,在一年一度校场比武中大杀四方暂且不论,这厢,罗成正带着哥哥逛北郊呢。
眼下这场景,说是瞠目结舌皆不为过。
罗松只道弟弟喜好捣腾物什,可没想过他竟然在伍氏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北城郊外,燕云精骑训练场的地底下,藏了这么大一个兵工厂。
幽深的走廊,每十步墙上便安置了一个火把,把走廊照得一清二楚,就连地上的纹路都是清晰可见。
罗成在前面走,身后对罗松道:“哥哥跟着我走,为防伍氏兄弟的探子,这地室里按了不少机关暗器,走错一步极有可能害了性命。”
罗松初初并没放在心上,跟着他身后走。等走过了一段数十尺的狭长走廊,罗成停下脚步,冲他回身一笑,随意捡了个小石子,往地上一扔,就听一阵吱嘎地响,眨眼间功夫两边的墙壁上都多出了不少孔眼,耳边听着像是弩箭上膛的声音。
他心里有了个大概猜测,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发问,那锋利的箭矢齐发,罗松额头上冒着冷汗,这要是真踏错一步,可不得被射成刺猬。
罗成没瞧见他哥脸上的表情,只顾仰着头,偷瞄着自家哥哥,一脸我很能干的表情,你快夸夸我的表情……
弄得罗松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前这人就算再能干,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孩子,要不然哪能把自己的秘密全部和他分享?私造兵器,招兵买马,还扬言造反,要论起砍头,都不知道要砍多少回了,哪能轻易让他人知道,别说兄弟,就是亲生父母也得瞒着。
罗松脸上有些动容,看着罗成的眼神越发感动起来。
罗松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箭矢,看了一会,惊奇道:“这不是普通的箭矢。”
“嗯。”罗成点头,面带惊喜道:“哥哥好眼力,墙壁后面布置的是诸葛连弩,想必哥哥也有耳闻的,正是三国时期蜀国诸葛亮所创之物,最大的特点在于能十发连发,威力较一般弓弩复杂百倍,包括其箭矢也非寻常的弓弩所用箭矢。我在这基础上又给他配置了轮机,踏错石板,触动轮机,便能引发弩箭齐发,张力超过七百斤。”
罗松一惊:“不是说已经失传了么?你是从何得来的?”
罗成不敢说是前世张大胡子那学的,张大胡子熟知各路暗器机关,是从他祖上传下来一本鲁班书上学的。罗成不敢说实话,就说是父王替他搜罗天下能工巧匠,其中有一张姓老头就会,据说是祖传的工艺。
罗松也不怀疑,毕竟天下能人何其多,以北平王府的实力,搜寻几个能人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种弓弩虽然体型较大,单兵难以使用,不过,要是用在战场上对付敌军骑兵,任他再牛气的骑兵,我看他怎么躲过我这片箭海。”
罗松感同身受,弓弩本就是守城将士对付攻城敌军最有效的方法,如今这连发弓弩更是威力提高了数倍不止,可不让罗松惊叹么。
再往里走,有了前面的铺垫,罗松就听进去罗成的警告了,步步为营,走得亦步亦趋。
之后又经过连环翻板,吊石链锁,沼气池之类的,走了小半个时辰,已经经过四五个机关陷阱了,也难怪这小子有恃无恐,这伍氏兄弟的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就算真有怀疑,派了探子前来,恐怕也是有来无回,本来派人打探就心虚,又等不到人回报,抓不了现行,又不敢和父王叫板,只能作罢。
其实罗松真是高看了这位弟弟,罗成本意设计陷阱,完全是为了他的恶趣味。
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经常外人或是野兽闯入林子,为了寨子里人的安全,他和阿爸没少设陷阱,这会儿不过是不想生疏了,布置来玩玩的。
重头戏还在后头。
穿过一路的机关陷阱之后,打开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罗松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叹。
眼下的场景,一片火热。
三三俩俩地铁匠聚首在铸铁壁炉前,拉风箱地拉风箱,淬火的淬火,锻打的锻打,众人赤着裸着上身,乒呤乓啷打铁铸器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看见罗少保来了,场中为数不多的穿着上衣的老头,拿着标注着符号和图案的麻纸,哆嗦着双手迎了上来,一双浑浊的眼此刻正精神奕奕地盯着眼前的人。
“少保,这图纸上的东西倒是不难做出来,毕竟有连发机弩在前,老朽再改造一番便可成连发机,只是这器具虽妙,但是这图纸上所说的蒺藜火球,霹雳火球,是什么东西?老朽甚是好奇。”这张老头原是一木匠,祖上传下的功夫,一手的秒活儿,但凡看过的,没有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