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柱国贺若弼因在杨广北巡至榆林时,见这位皇帝骄奢淫逸,与礼部尚书宇文弼私下抱怨了两声,结果被人告发,以诽谤朝政之罪,连夜诛杀。
上柱国韩擒虎看着浑浊不清的朝堂心生疲惫,外加年事已高,便借口养病,常年在家。
昌平王邱瑞眼观鼻鼻观心,他自看到山东起义的帖子之后,便小心收拾着心情,要知道排在头一排的几个名字里,就有他的外甥秦琼。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主动要求挂帅出战。
这么看来,在朝的这些武将中,还真就没几个可用的了。
杨广放眼朝堂之上,一个个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动也不动,除了多了口气,就跟死人没差,心下恼怒。
此刻,他倒是无比想念前往北平府传旨的宇文成都,对了,还有罗成,这小子武艺高强,性子耿直,无比英勇,若是用好了,必将是大隋的一名猛将,这么一想,杨广心下才好受些。
什么叫佞臣?奸邪谄上之臣。
首条便是能急上位者之急,出谋划策不在话下,别管它是好计还是歹计。
这不,丞相宇文化及侧跨一步出列,睨了眼一旁默默站立着,陷入沉思的杨林,道:“皇上,您别小看这些响马,他们的来头可不小,为首之人乃是靠山王千岁麾下的十三太保。”
杨林正想着何人能让魏文通死于自己大刀之下,冷不丁被人点名,怒视宇文化及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夫与那逆子早已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父子之情,怕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吧。”
与宇文化及面带微笑,轻声细语相比,杨林确实横眉冷对,沉声道:“宇文化及,老夫清与不清,皇上自有圣断,容不得你在此颠倒黑白,兴风作浪。”
杨广双眸微垂,淡淡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几个蟊贼么,剿了便是。宇文丞相说得不无道理,皇叔的为人朕自是信得过的,但旁人却不知,怕是会做出对皇叔不利的言论。”
杨广又朗声问道:“何人愿挂帅?”目光却直盯着杨林。
杨林心想,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杨林只得拱手作揖,信誓旦旦道:“老夫愿前往,必不辱命。”
杨广这才露了个笑脸,连说了两个好字。
杨广如此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杨林此刻已经大致猜到杨广何许人也,心下松懈,但还存着一丝侥幸,怨只怨那些奸佞蒙蔽了圣眼。只盼望杨广能早日醒悟,重振朝纲,兴盛他大隋朝。
正当此时,从侧门走进一太监,此人名叫刘安,乃杨广身边的总管太监。
刘安低头哈腰,凑近杨广耳边低声细语一番,杨广喜上眉梢,哈哈大笑道:“既然已入宫门,不如就召他俩进殿吧,朕数日未见这小子,连带乐趣也少了不少,想必宇文丞相也有此体会吧。”
宇文化及身形一顿,杨广既然这么说,掰着手指猜也猜得到他说的是谁了,一时间愁云密布。
杨林暗自揣测,何人能得杨广如此青眼?尤其还与宇文化及有关,看宇文老贼的脸色可不好看。
刘安谄笑点头,尖细的声音道:“能得皇上惦记,是罗少保的福分。”
“好了,好了,快传人上殿吧。”杨广颇为受用,摆摆手道。
“传宇文成都,罗成上殿——”
杨林闻言,心下一诧,难不成是北平府的那个罗成?方才被宇文化及挤兑的不快也消散了些,也是好奇起这罗成少年来。
说起这杨林和罗成的关系,其实不过是数面之缘,总共加起来可能不超过十句话。
当初,伍魁伍亮兄弟乃杨林的亲信,被派往北平府监军,每回回登州,无不抱怨几句,颠来倒去无非就是那北平王罗艺之子罗成实在欺人太甚,三天两头殴打定国公府里的将士不说,连带伍家独子伍安福也不在眼里,动起手来半点不留情。
杨林当时就想,你们两个大人了,还和十余岁的小孩儿计较,羞不羞。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杨林在北平府内见到了练武场上的罗家少年。
当时他使的并不是自家的长枪,而是长棍。那般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拨实击虚,声东击西,进有方,退有度,干净利落,快而不乱,长棍左右抡晃,上下翻飞,让人目不暇接,杨林叹为观止。
那时,罗家少年虚岁十三。
之后,杨林旁敲侧击去打听罗家少年,消息寥寥,不多的信儿都是说这娃儿品行端正,比之其父,更胜一筹。
纵观他杨林此生一共收了十三个义子,不对,是十二个,秦琼不知悔改,执意与叛贼为伍,不提也罢。但他最想收的两个却终不能如意。
其一为北平王罗艺之子罗成。可惜人家身份尊贵,又有父有母,罗艺婉言拒绝了这门认亲。
其二为当今的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可惜人家老爹人品实在糟透了,若是与此等奸贼成为一家,杨林心不甘愿。
当日一别,已有三年光景,也不知罗家道那少年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说来也恼,自打那年他和罗艺商量认罗成为义子,被他拒绝之后,罗艺老儿便小家子气地将他家儿子藏得好好的,想着法儿再不让他俩见面。
杨林心想,罗艺,我倒要瞧瞧你将儿子藏到哪去,你不是不让我见么?我今日还真就见到了。
杨林正寻思期间,就见一左一右进殿二人。
一人金盔铠甲,英武不凡,面容刚毅,自是天宝将军宇文成都,而另一位身形虽小,但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银盔银甲一袭白袍,丰神俊朗,纵观满朝文武,竟无人能与之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