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怀里的人没有跟他对着干,就真的闭上眼,闭上嘴,没有再说一句话,像个依赖他的孩子,又像只受了伤的猫,靠着他,一动不动。直到就像是被他的体温融化了某些东西似的,原本麻木的表情渐渐变得颤抖扭曲,原本紧闭的嘴唇渐渐因为急促喘息而张开,原本强忍着的男人的哭泣声,压抑地挣扎着,从喉咙最深处嘶哑地爆发出来。
纪轩哭了个够。
然后,他吐了俞阳一身。
再然后,不知是该先心疼这家伙还是该先心疼自己的名牌儿西装的俞阳,扶着他去了浴室,把彼此脱个精光,冲洗干净,又回到床上。
躺在还在含糊不清念念叨叨的纪轩旁边的时候,俞阳有点想笑,他心里乱极了,但是他想笑,因为这还是他头一回,和另一个人一丝不挂躺在一起,却不是在做爱,or做爱之后。
噢算了吧,什么爱啊,那只是做而已。
没有情感,只有情`欲,上床之前就想好了下床后的说辞,他是个专业而且敬业的一夜情人。可现在,他就只想这么躺着,看着旁边眼圈发红,嘴唇发白,容貌不算多出众,身材也有点太平庸,却总能一点一滴,戳刺到他心里硕果仅存的那点儿最柔软的地方的男人。
一个在还是男孩的时候,被男人弄脏过的男人。
谁说只有女孩子会被玷污的。
失去的东西也许不一样,但是心里“弄脏了”的感觉,毫无二致。
越是阳光灿烂,越是显得某个角落的阴暗,纪轩用他没心没肺的快乐隐藏那个角落,然后在不经意间,就把那里藏着的所有扭曲的悲哀,尽数展露在俞阳面前。
可能俞阳并不该是首选,可能一切都只是巧合,但当房间里安静下来,当思路清晰起来,俞阳觉得,世上不存在巧合,唯有注定。
那天晚上,纪轩睡着了两次,头一回,是折腾完之后的疲惫带来的浅眠。
第二回,是……怎么说呢,也是折腾完之后,不过,是另一种折腾。
俞阳靠着床头抱着猫刷手机的时候,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大腿。
心里一惊,他看向旁边。
纪轩显然是醉意未消的,眼神迷蒙,动作迟缓,不过目的似乎挺明确。骨感的指头一路向上,滑过结实的肌肉线条,钻进裹在腰间的浴巾里。
“哎……别闹。”赶紧放下猫,扔下手机,按住那捣乱的爪子,俞阳皱眉,“喝傻了吧你。”
“没有,就是有点儿……孤单……寂寞……冷……”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纪轩发出一阵死酒鬼的蠢笑声,甩开对方的手,继而猛然起身,整个人压在俞阳身上。以最近的距离四目相对着,他挑着一边嘴角,半眯着眼,好像用尽了力气一样,以根本不构成威胁的力道按住人家的手腕,跟着就像只撒娇的大猫,把脸砸进那男人味十足的肩窝,一个劲儿磨蹭。
俞阳不想让自己对这种勾引有反应,天杀的,刚才那些崩溃的眼泪和压抑的过往难道可以轻易抛在脑后了?!怎么可能!
但是,这勾引太有杀伤力,如同闪着一双泪眼要糖吃的孩子,可怜兮兮,抿着嘴,拽着你的衣襟,另一手指着糖果柜台,fuck,是人都会心软的吧!?
俞阳也许不喜欢孩子,那么用猫来作比喻好了,当随便哪只猫绕着他蹭裤脚喵喵叫,他第一反应都会是一把抱起来,先亲一顿,再拿吃的啊!
所以,当身上这只赤`裸裸滑溜溜醉醺醺软绵绵的大型猫科动物这样磨蹭他,他又怎么跟本能对抗……
“……硬了。”那大猫略微拉开一点距离,眼神朦胧,看着他股间被略微支撑起来的浴巾。
“废话。”一肚子火,俞阳皱着眉,抬手揽住对方的脖颈,仔细端详那张脸,“行了,赶紧睡吧,别考验我定力了。”
他在用最后的理性进行抗争,就像个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战胜强敌的守军将领,而当浴巾被拽开,当小腹被摩挲,这位守军将领就连“同志们顶住!”的口号都喊不出来了。
“你可别后悔……”一把搂住对方之前,他这样低语。
再之后,他没有说半句话。
翻了个身,他压住纪轩,亲吻先是停留在瘦削的脸颊,继而就堵住了那张线条有点桀骜不驯的嘴。他很是细致地亲他,带着一种青少年怦然心动似的感觉亲他,这一次他没有像上回那样被推开,没有嫌他多此一举的讪笑,没有种种缓解尴尬的眼神和举动,有的,只是本能的需求,是一种对温暖的渴望,一种对皮肉贴着皮肉的安全感的需求。
俞阳算是相当意外的,因为那家伙居然会主动探出舌尖舔过他的嘴唇,而更意外的是,向来不喜欢湿吻的他,拒绝了那么多那么多床伴意图进行深度唇舌接触的举动后,就在此刻,居然如此主动自发地,想要深深亲吻面前这个根本不算是他床伴的男人。
他真的觉得湿滑的亲吻一点也不浪漫,就算其冠以“法兰西”的头衔。
那么,现在,他搂着对方,压着对方,夺取呼吸一样没完没了一次次深深亲吻着对方,直到唾液沿着嘴角滑落都不肯停止,又是为了什么呢?
又一个深吻结束时,纪轩发出颤抖的叹息声,半闭着的眼睛和疏朗的睫毛都让俞阳热到发狂,在那轮廓明显的锁骨上啃咬了一下,他捏住已经硬起来的乳头缓缓搓弄,而后偷眼看向对方的股间。
那里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样有格外明显的反应,没有挂着晶莹的液滴硬邦邦挺立着,没有猥琐地轻轻颤抖着,显然这是酒精造的孽。不过好在俞阳不在乎,低着头想了几秒钟,他抬了一下眉梢,把那家伙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