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钧阳很受用,但胃里不舒服也确实是真的,头重脚轻的,吃了胃药现在起作用了,疼是不疼了,钝痛也挺磨人的。
钱程还是挺担心的,后面赵钧阳睡着了,他也有些困,但硬撑着不睡。赵钧阳吐完回来整个嘴唇都泛白,他怕自己睡着了,赵钧阳难受不叫自己。
三月底的天气已经逐渐暖和了,下了车之后,钱程还是把自己外套脱了给赵钧阳披上,怕他着凉回去再疼。
短暂犹豫了一下,钱程说:“今天住你那儿吧,你这么疼身边没人不行。”
赵钧阳没反驳,也没什么力气反驳。本来应该是他年纪大一些照顾钱程,没想到现在倒过来了。
赵钧阳折腾一晚上,断断续续地恶心想吐,但在洗手间吐半天都是酸水,胃里没东西可以吐,做了面汤也吃不下去。
赵钧阳看钱程跟着折腾有点于心不忍,接过钱程倒的热水:“我在客厅吧,去洗手间还方便,别耽误你休息。”
钱程没答应:“这事儿就别想了。”钱程把水杯放台子上,手覆在赵钧阳的手臂上,手指摸了摸赵钧阳的手心,有点凉。赵钧阳手翻过来,扣住了钱程的手,钱程两个手帮赵钧阳捂了一会儿。
赵钧阳低头看着钱程的小动作,右手撑着台面,钱程不放心地嘱咐他:“没事儿的时候去医院挂个号,你这么折腾不是事儿。”
赵钧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能抱一下吗?”
钱程“嗯”了一声没拒绝,赵钧阳抱住钱程,钱程听见赵钧阳在耳边低声啜泣,他心里一顿,但转念一想,哭出来就好了,不然心里憋着那股劲儿对身体不好。
钱程抱着赵钧阳,也没说什么,一会儿赵钧阳哑着嗓子说困了,两个人就一起进了卧室。
钱程在赵钧阳之后睡的,看赵钧阳睡着之后脸色好了一些才放心,所以起得有些迟。
转天起来,钱程以为赵钧阳身体不舒服得起来得迟一些,没想到赵钧阳已经做好了早点,还是煎鸡蛋、热了个烧卖,钱程叼着牙刷,问道:“哥,你不吃?”
“没什么胃口。”
“哥…”钱程看着赵钧阳,意思是多少吃点。
“吃点吧。”赵钧阳自己认输了,吃了个煮蛋,“我待会儿得上班。”
“我回趟学校”
“这…”
“不用送我。”钱程说。
“好。”赵钧阳没再说什么。
赵钧阳开车上班,早上被钱程哄着吃了个白煮蛋,上午胃是不舒服,但好在胃里有点东西能消化,也没有泛酸。
中午点了面条吃,胃口还算好,赵钧阳以为胃疼这茬就过去了,没想到从下午开始折腾,上吐下泻的,吐完了药还是疼,别说写材料了,看字儿都晕。
但有时就是这么巧,赵钧阳就被马成功叫进去汇报工作了,先关心他家里的情况,但实际还是要案子的进度。不过亏着让他坐着,没让他站着,不然非得表演一个原地晕倒。
好在很快就说完了,下班之后,赵钧阳也没去医院,下车加油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吓了工作人员一跳,赵钧阳说自己没事,加完油吃了药才敢再开车。
下了电梯,赵钧阳开了门,看见钱程在客厅,随即一愣。
钱程站起来,声音很关切:“哥,胃好点没有?”
“怎么…”
“回了学校见了导师,回了趟家顺便给你带点饭吃。”来回三个小时的时间被钱程一句话简单地一笔带过。
不感动是假的,从钱程去奶奶的酒店开始,赵钧阳就在想,为什么钱程这么好、这么体贴,甚至让他有点心疼。
这天做的西红柿炒蛋、鸡肉炒青椒和鸡蛋羹被赵钧阳的味蕾记得清清楚楚,他永远会记得推开门,那个乖乖坐在餐桌旁的小朋友。
毕业典礼
赵钧阳的胃堪称本人的晴雨表,奶奶去世后一个多月时不时疼一下。钱程没说什么,只是学校和赵钧阳家里两头跑,但怎么养也架不住赵钧阳思虑过重,最后还是去医院输液才管用。
没几天,赵钧阳就突然忙了起来,忙到连钱程毕业典礼那天才勉强请了半天的假。
钱程毕业典礼那天是个周五,本来赵钧阳请的假已经批了,人都在高铁站了,但是临时有事儿又被叫回去了。
于是,赵钧阳跟钱程道了好久的歉,钱程说没事,本来毕业典礼钱程也要负责组织,没时间管他,赵钧阳也真就信了。
多年之后,赵钧阳才明白,案子什么时候都能办,文书今天不写,晚上也总能写,但钱程只有一个,钱程的大学毕业典礼也只有一个。
人生有很多瞬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工作也没有重要到高于爱人的重大时刻,可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赵钧阳只是觉得他们的日子还久。
赵钧阳在回律所的路上,给钱程用外卖软件点了束花作为补偿。
钱程也没骗赵钧阳,他确实很忙,忙着盯流程,忙着拍照,忙着帮别人拍照。他看别人的家长在取景框中露出了满意而又欣慰的笑容,有一点羡慕,而且很多家长很多是特意从老家过来的,他家到这里开车就不到一个小时,他父母没有来。
因为他自己深知,今天是他很重要的时刻,但不一定是他父母认为的重要时刻,可能入学那一瞬间比拿到学位更值得炫耀吧。
于是,钱程的毕业典礼忙前忙后只有他一人,还有那束…外卖员送来的花,包着花的纸还是粉色的。他明白赵钧阳忙、顾不到这些,但不管如何,这是赵钧阳的心意,他捧着那束花和学弟学妹照了照片,仔细看看搭配得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