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屈肘环住她的脖颈将她带入怀中,左手粗粝的指腹似情人般暧昧地摩挲过她的耳垂。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脆弱的后颈,扶光的掌心贴在男人的胸膛,又摸到明显凸起的疤。
男人脸上的雀斑和她记忆中的谢温烬如出一辙,由于谢依,这里一阵狂风呼啸,透过凌乱的碎发去看他的眼睛。
而他也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
扶光按住弓上难以察觉的黑色按钮,噌——
长弓两侧匕首锋芒毕露,男人似乎很熟悉她,在她发动术式之前跳开。
扶光:!!
“扶光,你和罗霄的誓言,看来要破灭了。”男人的声音很沙哑,扶光甚至没有听清他的后半句话。无数朵罗尼花伴随着风平铺在地面,被风卷携至空中罗尼花花瓣远看就像一滴泪水。
“喂,醒醒。”
在意识还有些模糊时,扶光感觉似乎有谁在拍她的脸。她本是不耐烦地拂开那人的手,可触及到她掌心温暖时,缓缓睁开了双眸。不料一盆冰水直接浇在她身上,一整个透心凉。
“咳咳咳咳!”扶光抬手胡乱地擦着水珠,她恼怒地睁开眼,谢温烬双手环胸斜靠在树干上悠闲地吹口哨。
他长得很高,看起来都有一米九五。身上的水珠扶光只弹了个响指便逐渐聚集在一起,谢温烬见状立刻就要往后去躲。而扶光恰好注意到了在不远处看书的罗霄,又朝后瞧了一眼,雷曼和应诀似乎在打架,还是不管他们比较好。
正专心研究经文的罗霄突然被泼了一身水,书页很快被打湿,他似乎早有所料。
扶光一晃一晃地朝罗霄走过去,每一步都散漫极了,似乎毫不在意他会生气。“怎么一点防备也没有,万一我是敌人呢?”
罗霄身上的水珠又被如果收集起来拿去浇草地,他将拿出的手帕又收回去,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是敌人,而且就算你是敌人,我也不会对你有戒备心。”
扶光“哈”了一声坐在罗霄旁边,浮夸道:“怎么?对我的感情这么深?喜欢我?”
被扶光忽略地谢温烬从树后面冒了出来,罗霄见了他以后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谢温烬啧啧两声道:“你们上等人还真是驰名双标,我一来就挂脸?”
罗霄甚至懒得回答谢温烬的身体,扶光见状添油加醋道:“打起来打起来?让我看看你们最近进步没有。”
“骄兵必败。”雷曼淡淡地说道,一只手搭在扶光的肩膀上,她的下颚抵着她的肩膀,慵懒如猫。应诀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雷曼阴阳怪气道:“怎么一股老鼠味?”
应诀掏了掏耳朵不屑道:“可能是你的劣质香水的味道。”
“切茜娅喊我们来修身养性,你们在做什么?”罗霄闭上眼睛轻轻靠着树干,经过了变声期以后,他的声音多了几分磁性。
扶光撇撇嘴,“她现在又不在,再说了,修身养性不就是为了心情愉悦吗?那只要心情愉悦,就算修身养性了。”
谢温烬在一旁附和,雷曼也轻轻颔首。至于应诀,他才是那个最懒的人。
扶光抻了抻腰用脚尖去踢罗霄的小腿,他无奈叹笑一声,谢温烬立马开口道:“看看他这副双标的样子。”
罗霄立马甩了一个眼刀过去,谢温烬反而是得寸进尺:“哎,我就当没看见好了。毕竟某人只有一八四。”
“一米八五。”
“看,可悲的自尊。”
扶光打了个哈欠,她站在谢温烬面前用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说得好像你很高一样,我一米八我都没有骄傲。”
“一米八不还是比一九五低吗?”
雷曼摇着扇子,阵阵凉风让燥热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行了,知道你一米九五了。这家伙恨不得天天将自己一米九五挂在嘴边,让所有人都知道。”
扶光仄首去看谢温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以前营养不良跟个豆芽菜一样,结果现在基因突变。
罗霄注意到她一直在看谢温烬后,默默地移开视线咳嗽几声。
这招屡试不爽。
“你的病还没好吗?”一听见罗霄咳嗽扶光就转了过来,雷曼也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谢温烬和罗霄的暗自较量。
鸟啼声清明悦耳,扶光心里本来是十分高兴的,一行人漫步在春天的原野里。游龙山的春日是画笔难绘的,扶光踩着松软的土壤,杳霭流玉的晨日天边弥漫着淡淡的曦光。玉兰花开得正好,垂下几滴露珠流淌在罗尼花的嫩瓣上。
向远处眺望去,砂感的晨风搅动着山上的雾气,压倒成片成片的罗尼花。绿草如茵,谢温烬最喜欢的就是罗尼花,扶光好几次想要摘下来给他,他总说美好的事情不常留,欣赏就行了,无需采摘。
然后扶光就会骂他故作文艺。
五个人悠然自得地进行着他们的“修身养性”,可扶光心里那阵悲伤却愈发浓郁。
她向来擅长伪装,将情绪掩藏的刚刚好。
为什么会感到悲伤,仰首时看着湛蓝的天,感受的到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强烈的怅惘。
“欸,你们……”
扶光的话戛然而止。
方才还跟在身侧的众人消失不见,只剩下她继续行走在这儿。实际上,游龙山还有一个大峡谷。峡谷深不可测,可悬崖边也开满了罗尼花。
扶光本该停步寻找大家,可她就像是一个受人牵引的木偶,只能不断地向前走,直至悬崖边上。
她走过的地方,所有的罗尼花都枯萎衰败,只剩下一滩滩血迹。扶光翻腕看着掌心满是血迹,婴孩尖锐的啼哭声充斥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