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泪凝聚,久久不落。漆黑一片的眼前景,容纳她的泪,滚滚来又徐徐回。
“你的愿想,不由我。不必告知我。”
铿尔沉默后道:“自然要同你说一声。没有你,我这心念也达不成。”
她忍不住回身道:“没有我,你不也好好待在青鸾山吗?”
“做你的仙君,听从老姥的吩咐,不必因我是只妖精而费神对付旁人,多么好。
如今老姥要我命,你兴许会听她遣令将我处死,对否?”她继续说,目视他的双眼,语气平缓。
“我并不完全听从于她,我有自己的决断。当时……弃你是我自认为于你有益,未将你的感受思虑周全,于此我有错误。”
“不,错的不全是这些。我对你的情、意和愿你竟不了解,这便是令我最难过的。那么,你曾对我有情吗?”
他们彼此对立,一个猜疑,一个困惑。
铿尔慢慢向前移半步,道:“我不知你认为的情是怎样。我心里想的是,想日日见你,不言语也可,见到你就好。”
他抬手用指轻抹她的泪,问道:“你认为的情是何样?”
她回:“听从自己的心。”
好像,也不能完全做到。她想,比如现在,她不想和他说自己依然对他存有感情。
矛盾的我啊,她心说。
“好罢,这可难断了。”
“怎么?”
他眼含柔笑,轻说:“各心有殊,终是无法完全理解的。或情同你我一般,并非完美无瑕。有时退成美意,全看当局者心思如何。”
情,便是你我心念。
神
达底,一方空地呈现。
“先歇这儿,你……还好么?”
铿尔背抵岩泥糙面,面对着她。虽然他表情不多,此刻氛围却给她一种不安的情绪。
他开不了口。
她察觉出这一点后,上前助他小心坐下。他的身体异常冰冷,这是魂魄离身前的预兆。哪怕是仙,魂魄离身也是极危险的。
莫非与那面鼓有关?
鼓是祭祀所用,祭祀与魂灵神物相关,鼓面所绘又正是青鸾……思及此,她猛然回神。
怎么回事,她为何会有此番思论。
它突然出现,又突然隐无。
怪哉,怪哉。
拿出化水镜,她借用镜面反射的效果,使自己魂魄进入铿尔体内,试图找寻问题所在。若能将他魂魄拉回,再好不过。
魂入如入水,她的魂依然是自己模样。
流水溪溪,两岸披新,此地的是他的心境。
初时还只见一片绿情,而后又是星星点点无数缀米粒花。她的蓝裙从中经过,宛如清新凉人乐。
溪水动听,同她的盲泠相似。
她停下来,用心去听溪音的指引。心线几个曲绕活延后,开始虚淡消形。
再次睁眼,场景非前。
一团火临近她,却始终不去伤害她。她伸手欲触摸其,其便逃开。
她笑一声,于火中突兀,惊醒一只趴伏休息的巨物。
“青鸾神。”
轻喃的言语好似呼唤,远远的,抵达无的尽头。远而近,近而远。自然而然说出的一语,教她心魂停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