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前方带路的二人已停下脚步,竹渊心下细细思索,从山头走到谷口大概经过的路线以及时间。待来人将他们一行三人引入谷内,他摘下布条,不禁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虽然江湖中人都猜测药师谷内定是一片祥和,遍地药材,可当他真的亲眼看见时,心下仍是分外激动,真不愧是药师谷,确乃遍地是宝。
入眼可见的便是大片大片的药圃,在外价值千金的人参灵芝在谷内似乎异常普通,亭台小榭,九曲长廊,依山傍水,好不自在。
“真不愧是药师谷啊,避世,救人,恍若仙境。怕也是只有心境开拓之人方能习得救人之术,居于此等心安之所啊。”楚鸢不禁感叹道。
“几位贵客,谷主便在清心堂内等候各位,请。”引路之人在门口弯腰做了一个手势,便先一步在前领路。
竹渊抬头看了看上方悬挂着的牌匾,“清心堂”三字笔走龙蛇,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且真真感觉到了一丝丝清静之意。
三人走进清心堂,只见正座之上坐着一位女子,看起来和白瑶差不多年纪,却不同于白瑶的江湖打扮,此女子身上的气质更像是一个出名闺秀,发间簪着一枚白玉簪,秀发微微盘于脑后,侧边梳起一根辫子垂至胸前。他们进门的时候,她正抬起手遮面,饮茶。
放下茶盏,薛子然道:“各位,请坐。”话音刚落,便有侍女前来奉茶。
白瑶捧起手中的木匣,向薛子然走近一步,
“薛谷主,我乃藏剑阁白瑶,今奉阁主之命前来送剑,还请谷主验看。”
薛子然身后的弟子上前,接过白瑶手中的木匣,恭敬地递给薛子然。薛子然站起身打开木匣的盖子,拿起其中的宝剑,抽出剑身挽了一个剑花,伸出手指在剑身上轻轻弹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开口道:
“好剑!真不愧是楚阁主,这一手铸剑术真是不输当年啊。”说着她重新归剑入鞘,将手中剑交给身侧弟子,“几位请坐,尝尝我药师谷的茶,比起外界又当如何?”薛子然甩了甩衣袖,复又坐下。
“对了,白堂主,此剑可有取名?”
“并未。”白瑶放下手中喝了一口的茶,开口,“阁主说,此乃谷主为爱徒所求之礼,自该是你们师徒自行取名方为圆满。”
“如此,我便代小徒先行谢过了,若日后有所求,子然必当尽力。”薛子然说着对白瑶拱了拱手,她心下也知早已金盆洗手的阁主破例亲自为她铸剑,便是为了交好的这一承诺,“对了,堂主身旁这小姑娘是?”
“此乃我藏剑阁大小姐,楚鸢。阿鸢还不快给谷主见礼。”白瑶偏过头对楚鸢说道。
“晚辈楚鸢,见过薛谷主。”楚鸢不紧不慢站起身抚了抚衣裙,向薛子然行了一个晚辈礼。
“嗯,不愧是藏剑阁的小姐,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不错。第一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些小玩意你拿着玩吧。”薛子然从腰间摸出两个瓷瓶,递给楚鸢。
楚鸢看了一眼白瑶。
“收着吧,薛谷主给的自然是好东西。”白瑶笑着说。
楚鸢道了一声谢,便收下东西坐回了椅子上。
“那,这位小公子又是什么来头呢?”
“晚辈竹渊,见过薛谷主。”竹渊施施然站起身,行了一礼,“我与白堂主楚小姐于药王山偶遇,晚辈来药师谷是为求医,白堂主同情晚辈的遭遇才答应带我进来。薛谷主,家兄缠绵病塌数年,众多大夫皆查不出病因,因此晚辈才想来药王山碰碰运气,看能否得遇机缘进入药师谷求医。晚辈知道药师谷的规矩便是一年只救十人,且需持有药师谷发出的令牌方有求医资格,可晚辈仍想尽力一试,求谷主成全。”说话间,竹渊向薛子然一揖到底,不曾起身。
薛子然没有接话,只是坐在那用杯盖拨着盏中的茶叶。良久,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面前行着揖礼却也丝毫不见脊背弯曲的少年人,叹了一口气,道:
“竹公子,药师谷的规矩不能破,但念你一片真心,可让我大徒弟随你走一趟,你意下如何?”
“如此,晚辈便谢过薛谷主了。”竹渊说着,将礼行得更深,而后直起身。
“去把噫儿叫过来。”薛子然对身侧的弟子吩咐道。
大约盏茶的时间,还未见其人,便已听其声传来:
“师父,你找我?”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一位身着大红衣裙的姑娘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拉起薛子然的手摇了摇,眼波流转间看见堂内还有其他人,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她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眉眼间带有丝丝媚意。她美得很张扬,却又不会让人生厌。
柳噫知道自己生得很美。
“噫儿见过各位,让各位见笑了。”柳噫松开薛子然,朝堂中的三人微微行了一礼,神态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被外人看见自己和师父撒娇的样子而感到尴尬。作为药师谷主的亲传弟子,柳噫拥有骄纵的底气。
“让各位见笑了。”薛子然笑着说,“噫儿是我从小带大的,我们名为师徒却与母女也无甚分别。”薛子然转过头对着柳噫说,“噫儿,这位竹公子是前来求医的,但谷中规矩已定不可轻易更改,为师便想你出谷替他兄长诊治一番。你收拾一下行李,今日便随他出谷罢。”
“是。”柳噫朝薛子然点了点头,对竹渊说,“既如此,那便请竹公子稍候片刻,我回房收拾一下便来。一刻钟后,药师谷口见。各位,柳噫先失陪了。”她对着在座的几位颔首示意,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