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无从考究的故事,只能随便听听,细想不得。
可能时透无一郎也知道这点,静默不语,没有再询问下去。
气氛又变得生冷,伊织完全见怪不怪。时透对外界不再像年少时那么漠不关心,但寡言少语的习惯一直保留着。
还好有银子在,这些年银子对伊织放下了偏见。只要有它在,一点都不会让伊织的话掉地上,它气愤道:“肯定是鬼干的。”
伊织连连点头:“我也觉得。”
一人一鸦嘀咕了半路,倒不觉得路途漫长,时透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
聊完后,伊织回到正事,问起霞柱这次要去哪里灭鬼。
主公见有这次时透带着,就没有额外布置给她,以致于伊织和鎹鸦现在都不是很清楚此行的任务地。之前偷偷问银子,结果说让她自己去问时透。
“森鸟县。”时透淡淡说着。
“诶,”伊织听到这个地名,发出惊叹,“相原修家就在森鸟县。”
时透听着这个越来越耳熟的名字,余光扫过伊织问道:“相原修是谁?”这些年听到过好几次,但是无法将人名跟脸对上。
伊织想了想最近相原修出现过的场合,解释道:“就是上周在门外的那个人。”
虽然伊织很想让相原修在那种时候有多远走多远,但没办法,相原修就是要存心来看她笑话。主要是一个笑话四年还不过时,那已经得到了升华。
当时伊织也是毫不意外地没使出霞之呼吸·壹之型,门外传来隐约笑声,看得出已经在努力压抑了。
时透无一郎听到声音,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那扇门。相原修就样笔挺地倒在院内,脸朝地背朝天,被当场“逮捕”。
看热闹的不止相原修一个,但大家从门缝里看见霞柱过来了,都如飞鸟走兽四下逃窜。不知道哪个没良心的还不忘给相原修推了一把,送他进来“受刑”。
那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一头金发,眼眸似剔透的紫曜石,有着东方内敛含秀的五官,眉骨挺翘又不露锋芒,整个人如流水清泉般温润,又端得明朗大气。鬼杀队的普通队服,硬是让他穿出不着调的倜傥。
摔倒后的相原修大大方方地爬起来,并没有狼狈的姿态。他笑着跟时透和伊织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两脚抹油往门边靠去,准备开溜。
“有什么事吗?”时透无一郎神色清冷地问道。他不喜欢院落吵闹,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现外面有人在围观。
这些年鬼的动作平息了很多,除了主公脸上的紫色疤痕,面积从四年前的额头扩大到鼻翼,半只眼已经看不到光亮,其余变化都不大。就好像一切被按下了暂停键,日子循环往复地过着。
但鬼杀队成员也没有清闲到哪去,白日应该补觉或者训练,怎么会有空在这里闲逛?
相原修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霞柱,我就是路过。”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抿嘴笑了笑,有个小小的梨涡。
时透无一郎似是不解,他的院子是主公特意安排过的,不与别的院子挨在一起,与甲等队员的住宅更是隔了数里。
时透无一郎问道:“你是过来训练的吗?”
最近在柱合会议上,主公提起过联合训练的事,想让柱能够特训一下非继子以外的人。现在就要开始了吗?时透无一郎回忆着最近是不是忘了什么。
本想装作不认识这人的伊织,看着霞柱思绪被越牵越远,肇事者还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口,被迫过来圆场,歉意道:“霞柱,我晚上有个任务,相原修他提前过来了。”
“提前”两个字,伊织说得是笑里藏刀。为什么提前,两人心里门清。
“对的,对的。我马上就离开,伊织你好好练。”相原修慢慢向门口靠去,还不忘狡黠地冲伊织眨了眨眼。
时透无一郎见两人相熟,就不再多说。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告诉伊织现在可以走了。
出任务前夕,尽量保存体力,才能平安归来。
虽然知道伊织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剑士了,无一郎还是会下意识偏护她。
时透往卧室走去,在关门前,他看了一眼院内。
伊织和相原修站在那,中途不知道男孩说了什么。伊织给人一肘击,力道压根不大。相原修浮夸地捂住肚子,大声呼痛。伊织脸上浮现柔和明媚的笑意,折射出的光芒令人伫足,洋溢又温暖,与这个寂寥的院落格格不入。
那时正好太阳穿过了云层,阳光驱散了云雾。山间的虫鸣骤响,夏风拂面。
不知何处来的风卷起了两人的发,纠缠在一起,缱绻萦绕。
时透默默收回视线,陷入了短暂的茫然。较浅的绿眸蒙上雾色,清冷孤高的脸上有着散化不了的郁结。一股奇怪的情绪在心谷泛滥,潮起潮落。
想起那天的场景,时透面色凝重,眼神冷下来,原来那个轻浮的人就是相原修。
“相原正好前日回家休假,应该还在那,等下可以找他带路。”伊织想到这语气轻快起来。
相原修之前一直邀请她来森鸟县转转,但鬼杀队的重任在身,压根没机会,没想到这次任务地点就是这。
时透没有搭腔,许久才说道:“不用,有银子带路。”
莫名被点名的银子,用宽大的鸦羽遮着脑袋,假装此鸟不存在。
伊织以为时透不想节外生枝,便没有再提,老老实实跟着霞柱把这次任务做完再说。
但好巧不巧,他们踏入森鸟县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相原修。
森鸟县的路口蹲着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大路,对着一块石碑敲敲打打。那石碑侧卧在泥土中,刚被扶起来还立不稳,旁边是拇指宽的压痕和潮湿深黑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