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这只鸟,时透将鸟放在地上后,出声问着:“童谣中的雀鸟指的是什么?”
陌生拗口的童谣是他的知识盲区,之前也一直没有机会问。
伊织小时候与妹妹玩过这个游戏,她向时透解释道:“这是游戏里的一个代称,游戏里扮“鬼”的人蒙着眼站在正中间,身后的人一边跑动,一边唱着童谣。当童谣停止的时候,由鬼来猜站在身后的人是谁。如果猜对了,鬼就算笼中的“雀鸟”,摆脱了原来的身份,换身后人来当鬼。”
“所以鬼就是这雀鸟。”
“是的。”
屋外狂风大作,雨飘打进来,配上这句话,这只死鸟越看越邪乎。
相原修认真听完,感觉不太对劲,有点偏离他所理解的。摇了摇头,说道:“森鸟县的童谣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而且正正相反。
蒙着眼站在中间的被称之为“人”,身后的才全是“鬼”,如果“人”猜对了身后是谁,才能重获自由,否则就要永远猜下去。人才是这囚笼里无辜的鸟儿。
伊织第一次听到这个版本,新奇道:“同一首歌曲,居然是不同的内涵。”
时透无一郎更是第一次听全这个游戏,被好好科普了一番。他收敛着思绪,搭建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就不知道这跟下弦肆有什么关系。”相原修说着,望向敞开的柴房外。
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辻村家窗前站着一个年轻女人,但再想细看,又是漫天的雨幕垂落。
相原修以为是太过紧张所致,心事重重地收回视线。
入夜后,雨意外地小了些,淅沥落着,没有其他动静。
辻村家卧室亮着灯,偶尔能看到黑影伴随着灯火倒映,安宁得像个平静的夜晚。三人守在屋前,尽职尽责保护着将他们拒之门外之人的安全。
伊织没有困意,她蹲在门边,戳了戳地上的死鸟。她想起小时候抓到过一只误跑进房间的麻雀,只有手心这么大,鸟胸脯处传来很快很急促的心跳。被抓住后不是拿鸟喙啄人,而是想挥舞翅膀。
自由对它们而言,是本能。
这只鸟死得很平静,没有象征生命力的心跳,眼闭得紧紧的,鸟羽干了之后,有点粘手了。
伊织收回手时,不小心碰到了鸟喙,从那里轻轻划过。没想到那两片坚硬的硬角质鞘突然张合,衔住了她的手指,能看到里面血红的口舌。
鸟睁开了眼,怒蹬着她。
时透无一郎很快注意到地上这节变故,伊织的手指流了很多血,成为了这只鸟的血祭品。她想挣脱,却发现这怪鸟的劲很大,能够逼迫伊织俯身喂食,而不是被抬起的手甩开。
时透伸手压住了伊织的胳膊,轻声道:“别动了。”
伊织胳膊定住之后,那鸟果然温驯了些,它比之前膨胀了两倍,人血是它的养分。
它想得到更多的力量,那排尖齿松离了一会,准备咬断伊织的手指,却发现再也合不上。
一把锋利的匕首将鸟身一分为二,没有擦伤伊织一点皮肉,时透将人解救出来。那鸟倒在地上,扑棱了两脚,就开始愈合。
是鬼物。
相原修沉着脸拔出日轮刀,准备挥向鸟的脑袋时,一声凄厉哀鸣划破黑夜,玻璃破碎,与雨夜奏响了合鸣曲。
是白天见过的桂秋奈在求救,原先还亮着灯的辻村家,一片漆黑。
相原修脸色一变,握着日轮刀往房子里跑去。
原本紧闭的正门大敞开着,一室凌乱。桂秋奈还在楼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尖叫,如同树瘤一样臃肿苦苍,突兀又幽深,浮现肿胀的疙瘩侵蚀着周边黑暗。
事情接连巧合地发生,打破平静就在一瞬间。
时透无一郎并未慌乱,他冷静替伊织缠绕好伤口,确保伤口没有毒素扩散后,再一刀将那想飞走的怪鸟钉死在地板上。他按部就班处理完一切,才带着伊织来到门口。
进屋前,那一地玻璃碎片上,残留了一片黑羽,被雨打得摇摇欲坠,时透弯腰将其拾起。
相原修三两步地冲到二楼,看到桂秋奈跌坐在门边。那对兄妹已经遇难,满屋都拖曳着血迹。
妹妹绘里的左手断了,从床头被扔到了床尾,她侧身躺着,压住了那少了肢体的一边。
桂秋奈半夜来看绘里有没有退烧,轻轻推搡了她一下,想帮绘里躺平,让她不要侧卧,就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
而她的身侧,躺着哥哥辻村步,依旧是那平静的死法,像在熟睡,脸上还挂着浅笑。
破窗渗来风雨,卷起白帘,雨与血混杂,滴答滴答地在窗沿边流动。流到房间的尽头,流到绘里的身边。
满屋的鬼气告诉着他,恶鬼来过,相原修气得眼眶发红。
灯已经被赶来的伊织打开,时透上前检查了一下尸体,辻村步的心脏还在跳动,人的尸僵程度有点严重了,不是刚刚死的。
伊织将桂秋奈搀扶出卧室,让人远离那血腥一幕。待人冷静一点后,才问道:“您看到了什么?”
桂秋奈捂住脸痛哭,零碎的句子反复颠倒:“手,那手,断了,黑色的飞出去了。”
伊织追问细节:“黑色的是什么?”
桂秋奈紧紧掐着桌角,哀声哭泣着:“鸟,是绘里捡回来的那只鸟。”
桂秋奈看到辻村兄妹的尸体时,惊骇到浑身发凉,脸色发紫,发出尖叫时,一团黑影冲破了玻璃飞了出去,那是绘里一个月前捡回来的鸟。
厉害的鬼都会化形,不排除鬼一直变成鸟的样子待在辻村家,这段时间他们就与鬼共处一室,那确实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