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宋麽麽没有让阿冬去抓药。这秦郎中虽然没瞧出真正的名堂,但既然不是假郎中,这药方定然是有用的,要真的延缓了小畜生的病症,岂不是坏了夫人的大计?想清楚这些,她决定这药还是自己去抓,要是到时少了那么几味药材,这药方自然也就无用了。
“秦郎中,那咱们走吧?”宋麽麽冲他笑道,她可不放心这秦郎中一个人在这,若是阿冬那小兔崽子与他说了些什么可就不好了。
“莫急。”秦郎中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转而从桌上的药箱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展开,只见里面一排银针。
宋麽麽愣了下:“这是……”
“二位请先出去。”秦郎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等宋麽麽开口,阿冬警惕地往前一站:“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阿冬这么提防自己,秦郎中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解释道:“小友莫急。你家少爷体内积寒郁结,待老夫为他扎上几针疏通疏通,再配以药方才能好得更快。”
原来是这样。
“那为什么要我们出去?”阿冬还是不放心。
宋麽麽也跟着点点头,她实在不放心让外人接触到苏徐行。
“这……”秦郎中还真被问到了,他摸摸胡须,叹了口气,“也罢,小友若不愿,在这也行。只是……”
“这疏通之法需得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扎上几针,被医治之人必须衣衫尽除、浑身袒露……”说着,秦郎中有些尴尬地看向宋麽麽,“麽麽在此怕是不大方便。”
“这………”宋麽麽没想到这扎针还这么麻烦,但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就是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了。
“那我便在门口守着,秦郎中动作快些,我们还得去抓药,少爷今日未用药呢。”说完,宋麽麽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当然,她是不可能真的离开,将门虚虚掩上之后,宋麽麽便趴到门框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寒气入体,看似无甚大的病状,但日积月累,最为伤人……”
原是在讲解病症……
只是听那郎中说了半天还是在说些她听不懂的医药知识,宋麽麽终是有些乏了,她转身靠在门框上,不再刻意听里面的声音,但依旧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厢房内,秦郎中絮絮叨叨了几句后看向阿冬:“小友,你去将那烛台点燃,再将我这些银针细细地烧一遍。”
阿冬闻言看向苏徐行,见他点头,这才往一边走去。
支开了无关的人,秦郎中赶忙抱着药箱回到床边,不等苏徐行开口,他低声嘱咐:“我接下去说的话,少爷细细听着,切莫声张。”
一边说着,秦郎中从怀中掏出纸张垫在药箱上,匆匆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写完后,他将纸张递给苏徐行,小声说道:“您这不是普通的病症,乃是中了寒毒。”
“这寒毒入药无色无味,中毒之人病状与寒症别无二致,但时日一长,毒入肺腑,便再难回天。”因为着急,秦郎中语速极快,“我知晓您周遭有耳,诸多不便,这地方是我家,您信我,去了我帮您解毒……”
秦郎中又说了一些,见苏徐行只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他不信,只得苦笑:“老夫句句属实,少爷可是不信我?”
苏徐行自然知道他句句属实,但仍然面带不解地看着他,只是眸子里全是探究。这秦郎中说得是没错,他不是普通的伤寒而是中了毒。
但……
一个小镇上的普通郎中怎识得这罕见的寒毒?再者,就算他见识颇广,能认出寒毒病症,但为何方才不直接说出来呢?最重要的是他如何得知自己周遭有耳,又为何要帮自己呢?
不怪苏徐行疑心重。自他母亲死后,外人嘲他、笑他,苏家人要不无视他,要不将他视作眼中钉,被赶到这庄子上后过得更是凄惨,昔日的奶娘暗中投靠了敌人,日日往他药中下毒。真心待他的人很少,想害他的人却挺多,他如何不对这初次见面就献殷勤的秦郎中起疑心。
见苏徐行只盯着自己不说话,秦郎中知晓他是不放心。半晌,他叹了口气,再开口,话中多是哀愁:“也罢,少爷不信我,但……”
“想必识得此物。”
说着,秦郎中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楚”字。
这玉佩……
见到这玉佩,苏徐行猛地瞪大了眼,这东西和他母亲的……
“少爷可识得这玉佩?”不等苏徐行回答,见他模样秦郎中便知他认得。
也不再废话,秦郎中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师傅与你外祖家是旧相识,你外祖有恩于他,临终前师傅交代我要好好看顾楚氏后人,今日听闻是给少爷诊治我便来了,少爷定要信我,好好医治。”
到这儿,苏徐行才信了这秦郎中的说辞。不为其他,就因为那块“楚”字玉佩。
那玉佩他只在他母亲那里见到过,母亲说过制那玉佩的玉是上等佳品,千金难求,且雕刻手法卓绝,世间仅有几块,也只有她娘家亲信才有相同的。母亲死后所有遗物都被封存陪葬,只有那块玉佩被母亲的陪嫁丫鬟偷偷送来给自己,现在还戴在他身上呢。
关于这玉佩,外人是万万不知,也万万寻不到的。
他不是苏家夫人派来的人。苏徐行这才放下心去,他冲秦郎中点点头:“我知道了。”
事到如今,纵使有危险他也必须尝试,否则寒毒一日不解,他便一日不能痊愈,缠绵病榻做个药罐子他还不如一头撞在柱子上,搞不好还有几率穿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