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惊响,截断了毫无温度的声音,咖啡杯子砸落在桌上,深褐色液体瞬间洒了出去。
裴空青站起身,擒住对面人的着律师的领带,一只手转瞬间掐住那只瞬间箍住他的脖子,换他居高临下地睨着,但调子依然冷淡,甚至还笑了一下,若非手背暴起的青筋,根本感受不到他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你这种败类,活着就挺没劲儿。”
眼看律师被掐得面红耳赤,律师他的助理连忙站起来阻拦:“裴先生,您这是人身伤害!”
裴空青漠然地瞥一眼,仍由那双干瘦的爪子来掰他的胳膊和手指,惊恐地大喊:“裴先生,停下来!你这是谋杀!”
谋杀?
够劲,他喜欢这个词!
裴空青扯着唇畔笑,毫无放手的意思,手上的力量也丝毫未减,那幽黑墨镜下的眸子,突然生出冰刃一般的锋利与寒凉,好像不掐到律师断气,就不会罢休。
他意识不到自己在失控,直到身旁扑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好像要把整个人挂他胳膊上,柔白的手紧紧箍住他的手腕大喊:“裴空青,停下来!”
“冷静!”
“裴空青!”
裴空青清醒过来,扬手把人丢出去。
律师坐到座位上捂着脖子喘粗气,屠准手忙脚乱地倒水递过去,服务员一拥而上,堵在两人之间,怕他们再打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叹了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裴空青冷静下来摁了摁太阳穴,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坐回卡座,端着咖啡一口喝干净,屠准递来满满一杯水,他又喝干净。
屠准皱着眉:“工作、赚钱。”
“没钱怎么不和我说?看不起我,还是觉得自己不配?”他说话开始不过大脑,见屠准整个人阴沉沉地抿着唇,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墨镜,抬手就要摘。
那只罩了层暗光的胳膊压下来,拦住他的动作:“别摘!”
裴空青抬手就把她递过来的手拍开,胸腔的怒火压抑不住,额头上的青筋又蹦出来,突然沉重的声音恶狠狠地吓人:“滚开!”
猝不及防的一下打得屠准有点发愣,揉着被打得火辣辣的掌心眉心锁得更紧,欲言又止地盯着他。
“阿阿,阿准,我、我来照顾这位先、先生吧!”一个清秀文静的男生立刻站出来,把屠准挡在身后,目光斜着一脸担忧地看她,“你你没事吧?他他、他好像……”
“警察很快就会来了。”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拿着手机走过来,拍拍小结巴的肩膀,“该干嘛干嘛去,屠准,你也是。”
服务员们听话地散开了,屠准还是定在裴空青身旁没动。
“屠准,别在这里站着。”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开,护在身后,“没事干就跟楷承去学拉花!”
“经理,我留在这里。”屠准解下围裙,从他的保护圈绕出来,重新站到裴空青身边,“我留在这里盯着他。”
中年男人抬手捂额,恼火地皱眉,正要训斥,却听屠准清清楚楚地说:“他是我丈夫。”
裴空青躲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眨了下。
“啊?”中年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丈夫?你怎么找个……”这种玩意儿?
到嘴的话咽下去,他低头看了眼吊儿郎当坐在卡座上的落拓男人——垂头但不丧气,浑身上下都透着目无法纪的残忍和漠然,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默默走开了,保持沉默是他最后的优雅。
其实所有人都多虑了,且不说裴空青已经情绪稳定,警察局离这里,老太太散步也不过10分钟的距离,开车几乎是瞬移而来。
律师无意把事情闹大,但裴空青发狂的行为,不但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更是成为他谈判的筹码。
警察局的调解室里,四个人一左一右坐着。两位当事人表情是各有各的傲,一边是胸有成竹的怡然自得,一边是事不关己的恣意松散。
几个警察高高大大地杵在旁边,成了会眨眼睛的雕塑。
律师率先开口:“我与裴先生是商务谈判时发生了一点小纠纷,我愿意接受调解,只要裴先生答应……”
“倒不必如此宽宏大量。”裴空青冷淡地打断他,“故意伤害情节显着轻微,不以犯罪论处,按治安管理处罚法,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我拒绝调解。”
律师被他的冷硬堵了下,抚了抚眼镜,维持着从容和善的表情谆谆诱导:“裴先生,不接受调解,您是会被拘留的。”
“那怎么了?”裴空青无所谓地笑笑,墨镜后面的眼睛闭了闭,表情恹恹地仰靠在椅背上,“拘留所我熟啊,挺正常的不是?”
全场静默。
“裴先生,这件事闹大了,对方块k有任何好处吗?”
裴空青扭了扭脖子,嗓音低沉:“与你有关?”
“想必是我刚才的猜测冒犯到您了,我向您道歉,希望您郑重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毕竟这对您而言没有任何坏处。”
裴空青轻哼一声:“是么?”
“而且真闹上法庭,您有几成胜算呢?以方块k的实力,真的能负担如此高额的违约金?不考虑自己,也不需要考虑家人吗?”
墨镜遮不住的眉毛揉起来,裴空青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聒、噪。”
律师脸都笑僵了,温和涵养险些维持不住,但在警察面前,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谈更隐晦的东西,他站起来,摆出无可奈何的姿态:“警察同志,裴先生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他甚至不愿意揭开墨镜正眼瞧人,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