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好资源也从未断过,郑子歆混得风生水起,自然就没心思再理会他这个病秧子。
晏知许忽而觉得好笑,这两年他对屠准的确是疏忽大意了,竟不知她们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关系恶劣至此,郑子歆居然蠢到把电话打到他这里,问屠准能不能借住那幢别墅。
真是好一出鸠占鹊巢。
他的阿准,生来金枝玉叶,想要什么他不能给?
晏知许的心脏猛然抽痛一下,他摸黑坐回床上,从抽屉里拿出药瓶。
电话转而打给乐眠,对方医学博士,号称熬夜能手,所以铃声响一秒就接起:“晏老板何事吩咐?”
“你、替我接过电话?”
“嗯?”对面响起一阵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妩媚声线懒散敷衍,“接过啊!我替你接的电话还少吗?你指哪天哪通?”
晏知许揉了揉眉心,声音低缓冷沉:“郑子歆,想起来了吗?”
“大小姐的那位表妹?”
晏知许低低地嗯了声。
“好像有点印象,她说要去哪个地方拍戏,酒店条件很差便当也难吃云云,真是比大小姐还娇生惯养。”乐眠一边查资料,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哪又怎么了?”
晏知许眉心拧着,听她漠然语气更觉得恼火:“所以你同意她住进那栋别墅?”
“别墅?”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机械声停下来,乐眠细眉微蹙,“我本想拒绝,或者等你醒了再回复,但她说她知道门锁密码,已经搬着行李进去了。”
“你对大小姐那些便宜亲戚不是一向纵容得很吗?她都住进去了,我还能派人去把她撵出去?”
“哟?那房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晏知许愣了下,随即说:“没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明显的言不由衷,但乐眠没有揭穿谎言的兴致,也不想刨根问底,余光一扫,扫到书桌边的检查报告,她顺手拿来翻,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又问:“你真的不打算接她回来?”
“手术时间定下来了,阿许,你知道的。”她轻咳一声,声音犹豫,“这一别——”
话音戛然。
乐眠停顿片刻,温声问:“你不怕她知道真相以后,恨你吗?”
晏知许喉结一哽,捏着手机的手指收得更紧,原本就孱弱单薄的手背青筋盘桓,苍白透骨,他倏忽一笑,恍若释然:“恨吧!”
如今的状态是最好的,她因为怨恨开始学着接受别人的爱和心意,尽管艰难却也勇敢地探索新生活,认识了平凡却真诚的朋友,在无法随心所欲的日子里,慢慢蜕变成,离开羽翼保护也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成为她一直渴望成为的那种,乐观的,自由的,潇洒的,真女侠。
手术成功,他有自信把她哄回身边。
手术失败,他亦有退路将她择得干干净净。
晏知许不敢抱有期待,本就是从上帝那里偷来的人生,能被某个人义无反顾地照亮这许多年,他是知足的:“反正到那时,我大概是不会知道了。”
乐眠心中微涩,隔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电话线,她眸光昏暗,一贯轻佻淡薄的唇线缓慢拉平。
晏知许则平静地把话题转移到别处:“明天上午,帮我安排一个视频会议,让文娱板块所有高层带着详细的项目财报参会。”
谈及生意,晏家当家人的威仪,哪怕隔着屏幕,也令人生寒:“要清理一些讨人厌的项目。”
乐眠哈哈一笑,毫不留情地吐槽:“晏老板这是道心破灭了?”
不等他回答,乐眠又说:“关于之前我们调查的裴少,这两天海外传回了最新资料。”
“大小姐的这位老公,情况似乎有些复杂,我建议你多活一阵。”她顿了顿,貌似幸灾乐祸的口吻,“死太早了摆平不了。”
晏知许哑口无言,又低低一笑:“行吧,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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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屠准和裴空青住进了别墅。
郑子歆原本计划party后,就让剧组同事留宿,所以主客卧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准备了崭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屠准和裴空青倒是因此得了便宜,别墅条件可比一般的酒店民宿好多了。
但碍于两人前一晚同枕而眠的经历,室内飘荡着若有似无的尴尬。
屠准洗了澡便钻进被窝,换裴空青进了浴室。
期间,郑子歆的生活助理唐媛来了一次,送来酒精和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以及一碟水果和糕点,屠准刷了牙,心情也郁闷,不想吃东西,卧室没有镜子,她没办法处理脸上的伤口,索性躺回床上。
可把她厉害坏了啊!
带着现任丈夫,住进前男友的大房子,还横眉冷眼地一通野蛮输出,冷静下来的屠准,只觉得无语且丢人。
床头柜上的手机闪了闪光,属于晏知许空白的聊天界面,爬上了工整的文字。
【阿准,我不知道郑子歆住进了别墅,虽是她先斩后奏,但的确是乐眠默许的结果,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那幢别墅是你的成人礼物,早已过在你的名下,想住多久都可以,或许是因为门锁密码一直是你的生日,郑子歆猜到密码直接住了进去,我会处理好一切。】
屠准一个字一个字看完,更烦了,她斟酌着各种回复。
比如:
【我有什么可委屈,得了便宜还能卖惨?(龇牙)】
【你有什么责任?明明是郑子歆那家伙太狡诈了!(抠鼻)】
【你和乐眠的关系很稳定哦?她都能替你做决定了。(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