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枕头被拳头砸到凹陷,又快速恢复原状。虞夏仰面躺在床上,对门外的声音充耳不闻。
梁听玉在门外站了片刻,无果,只能告诉他自己有事要去议长官邸一趟,也许今晚赶不回来。虞夏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用力地捂住耳朵。
耳畔很快安静下来,唯有心跳还鼓动着耳膜。虞夏保持着趴下的姿势,枕头依旧卷起捂在耳朵上。他几乎要睡过去,突兀的振动声打破了他的小憩。
扔在地毯上的手机开始第九轮振动时,他翻身坐起来,双脚在地毯上踩踩。膝盖充斥着肿胀的痛感,时而火燎似的灼热蹿过小腿。他的唇无精打采地挂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营养液灌入口中。
他不能再吃人类食物了。
打开手机,海瓜子给他发来一串长度惊人的名单,告诉他打了红色底纹的都是加急订单。虞夏随手划了两下,梁听玉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阵烦躁再次席卷心头。
“把梁听玉去了。”他按下接听键,“我说去了就去了,赏金最高又怎么样?他为什么这么值钱?”
海瓜子解释说因为黑市里他的报价就是最高,甚至能压国王一头。这还得追溯到一个多月以前,有人突然把梁听玉的身价抬到六千万,从此这个数就成了黑市里的底价。
“谁对他这么感兴趣?”虞夏像吃了火药似的,“你不知道我现在住在他家里吗?我说不准杀就不准杀,人死了谁给我做饭……我没吃人类食物,你自己听错了。”
手机对面传来深呼吸的声音,海瓜子顿了很长时间,嗓音带上幽幽寒意,“由于你目前行动不便,任务对象全部都在都城。魏家双生子会监测你的行刺过程并汇报至所卡总部,以上。”
“你真的很烦诶。”虞夏伸手扯来枕头,拳拳揍到底下的床面。他发现群里那对把吃屎挂在嘴边的兄弟已经改好了各自的名字。
魏之南和魏之北。
“他们为什么没有代号?”他问。
海瓜子说:“上个周期的审核未通过,没拿到代号。如果你的任务完成率走低,也会被踢出行动组。”
“我的任务完成率一向是百分之百,”虞夏把手指插入发中捋动,柔软蓬松的发丝从指缝里溜走,触感像极了珍贵的丝绸,“谁要杀梁听玉?”
“所卡一向对客户身份保密。”海瓜子态度强硬起来。
“这个人在名单上。”虞夏的语气肯定,对方并没有对此多作解释。于是他道,“我知道了。”
正愁一肚子火没处撒,随机挑选一名倒霉蛋送去见上帝。
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一个月前这里还只有几套全新备用的常服,现在已经被各式各样的衣服塞满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监测到你昨天在城郊仓库杀死了六个alpha,你暴露了。”海瓜子继续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虞夏挑了件宽松的法式衬衣,轻柔面料上恰到好处地点缀着褶皱,他喜欢这样的衣服。
梁听玉就不一样。截角筒式袖口规矩地圈着手腕,袖扣的样式倒是从不重样。
“你的身份会暴露,梁听玉要是知道你是个杀手,他一定会先抹了你的脖子。”海瓜子的声音阴恻恻的,“所以我们的建议是,做掉他。”
“滴”的一声,虞夏直接按掉了电话,顺便把海瓜子拉黑。
一条虚拟号码的信息随即发了过来,上面写着:“你不能沉湎于和他谈恋爱。”
虞夏紧蹙的眉忽然松动了一下,耷拉着的脸抽了抽。
他再次默读了一遍这条短信,心脏突然在胸腔里胡乱地弹跳。什么叫谈恋爱?他只是住在这里,怎么会是在谈恋爱呢?
“胡说八道!”虞夏像是被烫了手,飞快把手机丢得远远的。他拿起衣服往更衣室走,路过一面装饰镜时,那张白净的小脸正烧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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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警卫亭中站岗的alpha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他张嘴打了个惬意的哈欠,完全没注意到一道身影轻巧落在顶上。
虞夏蹲在警卫亭上,环顾四周后,他飞身越入一条树林茂密的小道。长发在空中划过,使得他看起来像只滑翔的鸟。
技术部的白鸟已经远程连接上了他的左眼,一副详细的三维地图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
他的全新任务对象是银行行长的小儿子,一个在蜜糖罐里被宠溺着长大的alpha,都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
“为什么我总是碰到这种好色之徒?”虞夏心里抱怨着,脚下动作却丝毫未停。白鸟领着他来到一家热闹的酒吧,浓郁辛辣的酒气几乎扑到他脸上。
他的第一反应是,梁听玉帮他梳理过的头发要被混浊酒气弄脏了。
嬉笑声比酒液更快地浸透这间酒吧,虞夏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杯b-52轰炸机。
五光十色的彩灯下,他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那人正与妆容夸张的舞女们在池中跳摇摆舞,悠长粘腻的复古歌调从动人的朱唇中颂出。
虞夏的手指尖在杯壁上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节拍。alpha的视线无意转过来时,他迎着那道目光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说:
私人小报:
据说所卡实验处半夜常常闹鬼,所以大家都不敢随便外出。知情人士称,自己晚归时曾在实验室听到一个男人哀怨的叹息。
“海兔、海鞘、海龙、海蛇……凭什么我就叫海瓜子啊?”
本章自信值爆表,快来接
“我没在这儿见过你。”男人单手撑在桌面,硕大的阴影足够将虞夏的身体笼罩。他俯身,浓郁潮湿的烟叶信息素与桌上的高度鸡尾酒达成了微妙的配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