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嗓音因为大喊而带上几分嘶哑,一瞬间被海风卷去天涯海角。虞夏喘了口气,随即意识到天地万物都会听见他的誓言。
“快下来,别摔着。”薛铮伸手拽着他的裤腿,生怕他掉下去。
虞夏兴奋地从围栏上往下跳,不小心被甲板上的水渍滑了一跤。薛铮来扶他,另外又有一双手从旁递过来。
alpha蹲在他身边,眉眼里满是心疼,“没事吧?”
那张脸上的金箔还未被洗去,因为长久带妆的缘故已经有些卷边。见虞夏目光不善地盯着他,alpha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轻声道:“抱歉,或许我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
“你知道就好。”虞夏没好气道。
“我只是很想你,对不起。”alpha失神地蹲在原地,一颗泪珠缓缓地从眼眶里渗出来,“啪嗒”掉在了地上,“如果当初早一点找到你,再早一点……”
一记带着风的耳光扇在他脸上,男人的脸颊高高肿起来。虞夏抓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不论多早,我都会给你一巴掌。覃礼,你最好自己从我眼前消失,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挂在鱼钩上扔下去。”
叫做覃礼的男人嘴角带着血,听到这番话后,竟然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他闭上眼,任由泪水从眼角淌下,张开双手露出自己的胸膛。
“那就用鱼钩刺穿我的胸膛吧,就当是为过去赎罪。”他绝望地望着他,被眼泪浓花的妆面下露出带着可怖疤痕的脸,让虞夏一时有些出神。
覃礼勾起唇,像多年前那样笑着,唤一个无人知晓的称呼。
“小玫瑰。”
作者有话说:
新帅哥!指路
永远不要原谅
攥住他衣领的手越发收紧,柔软单薄的衣料从指上摩挲过去。虞夏把指骨捏得发出响声,原本宽松的衣料此刻已经变成了缠绕在覃礼脖子上的索命绳。
他该死。放在多年以前,他的罪状足以被判处绞刑。
胶着的气氛中,薛铮插了进来,“小覃,你不想在酒吧认真唱歌的话就回自己房间去。这趟旅行结束后,你就可以下船回家了。”
“走吧,”他拍了拍虞夏,“还有人在等着我们。”
从皮肤下凸起的指骨逐渐放松,虞夏甩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覃礼怅然若失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开口,“杀了我吧。”
原本已经转过身的虞夏叹了口气,冲上去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墙壁上一撞。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淌,汇聚到下巴尖,滴滴答答地在胸口衣服上洇湿了一片。
被血液覆盖的左脸颊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全然显露出来。虞夏扯着他压到围栏边,鲜血便径直滴落到蔚蓝色的海里。
海波吞吃一切,如同火焰般殆尽万物。
“小夏,别这样!”薛铮拉住他,低声道,“在邮轮上做这些,影响太大了。”
“在哪里杀人影响不大,地下吗?”虞夏抬起眼。
海风拂动他的长发,不时从面上扫过去。薛铮被他惊得后退一步,突然发觉眼前人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觉。虽然相貌丝毫未改,神情和语气却变得冰冷凌厉。
“我、我会找警卫……”薛铮握紧拳头,声音有些颤抖。
心脏在纤细的肋骨下砰砰直跳,连带着身体也在颤栗。虞夏望着他,又低头对比了一下近乎昏厥的覃礼。他把人从栏杆上放了下来,提在手里抖抖。
“珍珍,”虞夏问,“你为什么那么害怕?”
薛铮小声地“啊”了一下,一时无法理解这个问题。为什么害怕?一个始终表现正常且与他交好的人,突然表现出严重的攻击和暴力倾向,而且真的有置他人于死地的意图,还要问他为什么害怕。
这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惊悚了。
腥咸的海风把腻腻的血腥气吹得到处都是,虞夏皱着眉干呕了一下,把覃礼丢在甲板上。男人无力地垂着眼睫,开始干涸的血液凝结在头部,像戴着一朵开败的花。
“脸怎么弄的?”虞夏踢了他一脚。
覃礼的身子晃晃,扶着船壁勉力爬起来,背靠着船壁坐正。他捂住疤痕,轻轻摇了摇头,“很丑吧?我自己都没眼看。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顶着这样一张脸,我有什么颜面出现在你面前。”
“那个,我回去看一下先生。”薛铮看着虞夏冷静下来,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对话他就不方便听了,“他身边离不开人的。”
小o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大楼入口处,虞夏蹲下身,“让你失望了,我现在过得很舒服。要是敢把秘密说出去,我会送你进绞肉机。”
“你觉得是我不想让你好过吗?”覃礼泪眼模糊的眸子中露出错愕和失望的神色,“我只会恨自己,是我亲手毁掉了这些……本来是属于我和你的未来……属于我的,小玫瑰。”
又是一耳光狠狠抽在面上。
虞夏活动着手腕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覃礼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那天我本来可以救你的。我从寄宿学校赶回来,可是爸爸说在给你做身体检查,他说要持续好几个小时,我就出门去给你买小蛋糕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眼瞳紧紧地缩起,虞夏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捏住。那块肉被禁锢、挤压,流淌出酸涩的汁液,一点点腐蚀他的胸腔和骨头。
从覃家父母把他塞进焚烧炉的那一刻起,他恨死覃礼了。这个人花着从他身上赚来的钱当贵公子,父母因为制造出他而在国际上名利双收,一家人扒在他身上吸干了血,最后居然想要一把火烧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