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这才认出莲花冠老道,但一阵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
她想写符抵挡厉鬼的手,无力地软垂下去。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迎宾,奏乐。”
家庙。
封住梅枝的白雪消融,天霁寒风起。风影乱了冷日。
纪筝身着采衣布鞋,挽着纪相的手臂,亲密地贴紧他。“爹爹。”
就算她是穿来的,但纪相这十多年的疼爱,都是真的。
就连纪筝及笄礼的钗环,有的都是纪相亲手打造。
纪筝蹭蹭他的手臂,天真烂漫,“爹爹,我舍不得你。”
纪相拍拍爱女的手背,“傻孩子。今日都要及笄了,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听着是数落,语气里却全是宠溺。他自认权势尚可,纪筝是爱妻留下的唯一女儿,他宠一辈子都是应当的。
就算纪筝永不长大,他也乐意宠着。
伴着叮咚青铜奏乐,纪相正式宣布开礼。
纪筝就位。
三拜三加,肃穆庄重。
最后一次,纪筝换上大袖礼衣,气度雍容,淡淡抬眼望来时,竟有几分上位者的压迫感。
连纪相都颇为意外。
他这天真的女儿,骨子里,很有主意。这是好事,纪相喜得捋胡须,她这性子,以后不容易吃亏。
不过,纪筝严肃不过半柱香。
礼成后,醴宴上,她端着酒杯,目光找寻着自己的哥哥们。
大哥褪下盔甲,身着月白常服,朝纪筝举杯,纪筝庄重地回敬。她心里对大哥是极其敬重的,敬大哥,更敬大哥的亲爹——为国早逝的黎将军。
二哥见了,走上来,“筝儿。单单只敬大哥?”
这是吃了味了,纪筝替他满上酒,笑道:“自是要敬你的。”
纪瑄接过酒杯,嘴角微勾。动作间,他的手指擦过纪筝的手指。彼此的皮肤,触碰时,细腻温软。
纪筝缩了缩手指,举杯饮酒,借袖遮脸上漫出的潮红。
两人自欺欺人。
旁观者清,纷纷暗笑,这纪家义兄妹,目光都黏在一起,跟糖画似的要拉丝了,怕是好事将近了。
光他俩的相貌,就是天作之合。
只是,不知纪相是个什么态度。
谁也没留意到,席几边的大哥黎徜柏,单手握杯。他含笑看着纪筝与纪瑄推杯换盏。自己手中的酒杯,却被捏出了几道裂痕。
“三哥。”纪筝眼尖,快手招手。
三哥纪十一,穿着新衣,气宇昂昂。但被仆妇们压着,束手束脚。双手握在一起,捧着什么,正往宴席来。
以他的体格,单手撂倒几个家丁都是可以的。只是他从不对女子动手。这还是纪筝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因此纪相平时就让仆妇看着他,以免他被人骗了去。
纪十一看见纪筝,就笑起来,“妹妹,送你的。”
他张开手心,里头卧着一只精致的牡丹鸟。
羽毛蓝粉相间,鸟喙圆润可爱,在寒风中蜷在纪十一的掌心,好像在贪恋那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