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管家是从前顾府别庄的管家,这次主子从边关回来对顾府人员进行了一次大调整,他才得以被调过来,是以此前并未见过这位夫人。
但他毕竟是当了多年管家,总能敏锐地嗅出点不一样。
更何况,现下天都黑了,这季府的人贸然要来见他们家夫人,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要不……”
他小心翼翼开口,“我替您推了他?”
柳云诗嘴唇翕动,一个“好”字刚要吐出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
手在袖中紧紧捏握成拳,她想起今日季蕴说的话和方才顾璟舟的话,犹豫良久,她道:
“不用,让他进来吧。”
想了想,柳云诗又补充道:“去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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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姐。”
陈深语气恭敬而冷漠地指着面前的楠木匣子,“我家主子昨夜伤重昏迷,就是因为给你找这个线索。”
柳云诗咬着唇不说话。
匣子里装的是她母亲独创绣法的记录本,也是她母亲生前最宝贵的东西,昨夜她才跟南砚提起过,打算找找,不料今日就被季辞派人送来了。
陈深对她行了一礼,道:
“东西我送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他……”
柳云诗见他要走,忽然开口,“他还说了什么?”
陈深:“什么也没说。”
柳云诗心中一阵酸涩,“那他现在还好么?”
“性命无虞。”
陈深看了她一眼,“柳小姐,季府的马车,现下就在后门外,您若是当真关心他,大可以自己去看看他。”
见她犹豫不决,他又道:“主子昨夜昏迷时,念叨了你一晚上。”
柳云诗抿唇,心跳紊乱,挣扎了良久,下定决心,“好,我跟你去。”
南砚说得对,见他一面,确定他无事,她也就不会再想了,况且,她还有事要当面问他。
马车行驶在空荡的夜色下,很快到了别庄。
许是主子受了伤,季府别庄中静悄悄一片,下人走路都是又快又轻,见了他们也只是略一点头,就迅速走过。
严肃的氛围忽然让柳云诗紧张起来,心中不禁开始怀疑,他不会真的很严重吧。
推开房门,依旧是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柳云诗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小心翼翼往里屋迈出两步。
忽然,里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柳云诗心一紧,急忙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季辞斜倚在床上,手中握着一捧书卷,另一只手用帕子掩唇轻咳。
柳云诗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他放下来时帕子上那一抹红。
她原本以为自己对他已经没什么了,可看到这一幕,心中仍然忍不住揪着疼了一下,“怎么还咳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