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是他们都直接忽略了表白心意的过程,因为那道疤痕的隔阂,而越过了恋人的仪式感。
或许是害怕得到犹豫的答案,也或许是彼此都心知肚明,于是这段时间以来,明明二人都已经亲近到如此地步,可是谁也没有先问出口。
而今晚,在见到李南承的又一个前任之后,李南承本以为沈予臻多少是会有些失态的——就像他一样,毫不掩饰地嫉妒和讨厌所有对沈予臻图谋不轨的人。
只是恰恰相反——他还是那样自信,自信到李南承甚至开始怀疑沈予臻对自己的情感不是恋人之间的爱情,他害怕沈予臻不像自己对他患得患失般地怜惜与珍视。
胡思乱想的他,又怎么能敏锐地洞察沈予臻那不同寻常的醋意,又怎么能明白沈予臻从小将他视作珍宝却不敢奢求的自卑。
“我对你,何止是喜欢。”
夜里萧瑟的风吹落了二人所有的伪装,沈予臻卸下一身的锋芒,对上李南承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极为心疼,他只稍稍前倾,鼻尖便与李南承的蹭到了一起,嘴唇几乎贴着李南承的肌肤,低沉而哽咽,仿佛所有脆弱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暴露无遗。
“我爱你——你怎么可以到现在都有所怀疑,还当我是虚情假意。”
李南承的眉头随着这句话渐渐舒展开来,刹那间,他仿佛觉得自己身在梦中,虚无缥缈,却无比安逸。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这个字眼,不像自己说得那般容易。
不过转而,李南承的急脾气就又上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表白!”
沈予臻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挑了个自认为很合适的理由回应他:“你当时身边的女伴天天换,我怎么知道你喜欢男人……回国之后,又断断续续发生了太多事。”
李南承被他的话噎了一瞬,但很快就又反驳道:“废话!就是因为感情总是到不了那份儿上才换的啊!我只是在感情上迟钝了一点,多少算是情有可原吧!再说了——你好意思说我吗!当时你身边不也总有好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围着你团团转!而且对我谈恋爱也一点不吃醋,我怎么知道你喜欢男人呢!”
“让我算算啊——从我们相识起,都将近三十年了,那我们家承承是不是也太迟钝了些?”
沈予臻干脆将自己的整个身子依靠在身后的围栏上,任由李南承霸道地圈起自己,他笑着抬手捏了捏李南承的脸,见李南承没了方才的惆怅,又恢复了原本的生龙活虎,也算放下心来。
“你对别人不是都速战速决?听小本说,我不在的这些年,你身边男伴不是都成群吗?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很。”
“那个小混蛋!”李南承呶呶嘴,心里暗骂李本溪这个小兔崽子又在沈予臻面前胡说八道掀他老底,声音不自觉地便又大了起来,“我才没有滥交,你别冤枉我!”
李南承突然抬起一只手嵌住了沈予臻的下巴,另一只手则下滑握住了沈予臻的腰肢,随之便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向沈予臻压去,以围栏为支撑点,沈予臻的身体弯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而李南承便就着这个姿势深情而狂热地与他拥吻,急切地渴盼他的爱人,语气沙哑而热烈。
“我只要你,我爱你……”
警方那边按照陈逾川或清醒或昏沉时道出的信息,试图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下去,兴许能从梁泊帆的死亡中,寻到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些就不关李南承他们的事了,不过他和沈予臻也没有正义到要陪着警方追查到底。
李南承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以苏渔朋友的身份,作为她最后一位亲人,接受迟来的公道。
比起李南承,沈予臻看上去似乎更加与这些事毫无关联。
不,李南承差点忘了——斐恩的死也是其中一环。
李南承不免又想起当年沈予臻为了斐恩而萎靡不振,那些日子里的沈予臻简直让他陌生。
他不知道斐恩对沈予臻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始终觉得那样的距离比起医患关系总是超过了一些。
或许也是从斐恩的失败案例之后,沈予臻开始对明确与患者的界限,仿佛那才是他真正的温度,冰冷而不近人情。
但李南承清楚地记得儿时的沈予臻有多么渴盼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像沈觅那般,用自己的一双手救赎了无数生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任何一条生命冷漠以待。
也或许是那场意外,在他唯一的热爱里撕破了一大道无情的伤口,让他滚烫的血液流干殆尽。
李南承猛然想起这些天沈予臻带给自己异样的感觉——
他拥有绝对敏锐的洞察力不假,但无论对斐恩那场骨髓移植的变故,还是谈起苏渔莫名其妙的坠楼,甚至是引诱出实验室的学生接二连三失踪那从未被报道过的消息,他都淡定得出奇,又总能比最先掌握情况的警方更早推断出那些看似独立的事件,同梁泊帆的关联,仿佛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些的?
李南承很难不去想象在二人分别的十余年里,沈予臻到底遇见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
但很显然,沈予臻是不可能对他和盘托出的。
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苦难,也不愿意让李南承为他分担半分。
只是李南承越是这般想,就越是为沈予臻揪心。
而如今两人也总算是将彼此的感情宣之于口——那晚的跨江大桥上,他拥所爱之人入怀深吻,一句“我爱你”终于将两人再度紧紧捆绑在一起,以另一种更为亲密无间的身份,以爱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