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意跌下去,愣怔着,脑子里一下子全空了。半晌她伸出手,晃了晃小姑娘的身体,“喂……你别吓我……”
日光穿透薄云,落进小姑娘的眼里,如入深海,无光可见。她的瞳仁,忽地散了开来。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余意拼命向旁边挪去,想要远离眼前这可怖的景象。
日影随云动,在背行而去。
余意在几十米外,抱着膝盖,坐在一滩泥水里,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小姑娘,她仍旧躺在那里。
安静流淌的乐曲响了很久,手机自口袋中掉了出来,闻得声响,余意一惊,木然地垂眼,在看见屏幕上闪动的那两个字时,泪水,忽然浸湿了脸:爸爸。
“我让她先离开那里”,余淇的声线已平静下来,“然后我连夜赶到了落城”。
“你清理掉了余意的所有痕迹?”,问这句话时,关霈的神情不易察觉的变了变。
余淇的神情也变了,如出一辙的,困惑与不解。
“我……”,吞咽下的,似乎还有更多情绪,恐惧?为什么而恐惧,“不是我”。
沈知非与闻彧皆投之以状况外的目光。
“那里没有人,没有什么小姑娘”,余淇抬眼,望着关霈,用着想要说服自己的坚定,“什么人都没有”。
“找错地方了?”,闻彧第一反应。
余淇摇了摇头。
“是不是这里?”,沈知非将一张图片点出来,小姑娘直挺挺地躺在绿草里,头歪在一边,脏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双微睁着的眼睛,黑色的底色。
听得魏妤婷一声惊呼,将脸转了过去。余淇的目光闪避了一下,但还是转过来,瞧了几秒钟,点点头。
“确定么?”,关霈问。
余淇默了半晌,起身进了卧室,约莫五六分钟,又回到客厅,手里多了一只手机。
关霈瞧着他开了机,点开联系人中余意的名字。而后,将屏幕转了过来。数个语音通话记录下,有一张余意发来的相片。
草荣花焉,纷杨舞随腰。天气晴好,日光明媚,端的是一副画中景。
可偏偏有了不和谐的触笔。
美景内的画中人,通常是恬静的,是活泼的,又或是哀伤的,是愤怒的,他们是或冷或热或深或浅的生命力。是一种延展的,尚未结束的,突破画中凝结时间的力量。
而这相片中,生命是静止了的,它留在过去,你甚至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时间的短暂驻足与抽离。
“这是余意发来的?”,似乎是明知故问。
当疑问被肯定,便是板上钉钉,余淇点了一点头。
沈知非将两只手机并排放在一起,两张不同时间与角度的相片,却是同一景同一人,“看起来是同一个地方,你看这树的这个分岔,还有底下这丛花,一样的”。
闻彧亦凑近了仔细瞧,“肉眼看应该是,拿回去鉴定一下吧”。
“是那里”,余淇斩钉截铁地,顿了顿,道,“我看到了那块石头,石头上的血迹”。
“尸体,却不在那里”,关霈道。
余淇的眸光闪动着,蕴着很复杂的情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我几乎走遍了那片地方,可……根本没找到尸体。若不是那张照片和石头上的血迹,我甚至要以为是否是余意在同我开玩笑,可她那时的模样,怎么会是玩笑……”
“但是周晓薇的尸体,确实是在这里发现的”,沈知非手指点在案发现场拍下的那张相片,强调。
自白录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