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编修沉沦春楼,不思进取,请皇姐定她的罪。”
“哦?沉沦青楼?徐编修,有这事吗?”
“殿下,臣冤枉!”徐果也忙跪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吕野便站在那,瞧着,看着,过了不知多久,“都起来吧。”
吕子淑回头瞪了徐果一眼,先起了身,“皇姐,反正你得治她的罪。”
“子淑,何时你这般任性了?这,不太像你。”吕野已经很少叫吕子淑的名讳了,幼时的亲情在慢慢的年长中丢了踪迹,如今,重新听到这声“子淑”,吕子淑有些反应不过来。
“姐……”
“好了,你的委屈,我知道了,月娘那边,徐果以后便不要过去了。”
徐果没做声,只是看了吕野一眼,手捏着官袍的一个角,静静的,她这位置,对于眼前这两个人来说,又何尝不是颗棋子罢了。
值得
吕野叹口气:“我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委屈,但在这宫中生存本就不易,子淑,若是你能放下戒心,我定竭尽所能,保护好你所愿。”
“皇姐,我母后虽不能与皇后、刘贵妃比,但她毕竟也是父皇的妻子,在这皇宫内院,若是到了那般位置,便不可能完全做到明哲保身,她本想与父皇觐见,将我指配给刘铭,你应该知晓吧?”
“嗯……”
“可惜这刘铭,瞧到的只有你这个最高高处的大公主,这倒也让我松了一口气,但若是你不松口,而以刘贵妃的见地,大抵又会看到我的存在。”
吕野打断她的话,“所以,你便打起了徐果的主意?”嗓音中有些疲倦感,她一直心疼自己这个妹妹,平日有事也是能帮则帮,但最近这几年,妹妹羽翼渐丰,从原先的帮扶之人,变成了对立面,大抵,还是让她的心有了一丝凉意。
“我知她,”吕子淑看了徐果一眼,“徐编修善良,正直,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果抬起头,回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没说话。
“徐果,你是怎么想的?”
“殿下,臣怎么想并不重要,您和二公主殿下,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徐果有不甘,其余两人是听得出的,但上位者的习性让她们没将这不甘当做是什么对错,对于吕野,便是徐果不开心了,那便哄哄,仅此而已。
“徐果。”吕野轻声又唤了一声。
徐果便往前走一步,直接便跪在两人身前,“臣在。”
吕野躬身,欲将她扶起,但徐果的身子便像是一颗铅一般,沉重无比,她终是放下将她扶起的念头,问:“徐编修,为何跪?”
“殿下是君,跪有何错?”
“……”
吕子淑不觉有些好笑,“姐姐,这编修大人,像是有怨气。妹妹我先去一边待着,你们自己聊几句?”
吕野点头,对徐果说:“你随我来?”便直接拽着徐果的手,往边上的书房带去。
徐果很想继续僵持,但见到吕子淑的笑脸,也不想被看了笑话,只得起身,随着吕野。
入了书房,徐果也是远远的待着,吕野只得又走上前,“怎么了?”
徐果没应,只是低着头,这几月来,她时常要去月娘那边逢场作戏,对月娘的歉意与日俱增的同时,对于眼前的人,多了许多许多的不甘,她不懂,为何,为了一个利益,可以将其余的人的名誉,性命看的一文不值,就因为她们是百姓,是那些君主眼里,瞧不上眼的蝼蚁?
吕野倾身过去,整个身子弯曲,脸朝上,仰视着那个低头的徐果,那张脸泛着异样的红,眼睛半闭,长卷的眼睫毛上,有一粒珍珠般的泪滴,轻轻的垂在那边,唇紧紧抿着,有些抖,能瞧得出在忍着些什么,两腮鼓鼓的,牙齿应是紧咬着,吕野伸出手,将那滴晶莹沾在手掌里,她将手掌凑近,看着那泪,清澈,将她手掌的纹路折出一道道蜿蜒,她盖上手掌,将那泪融入掌中,而后身子挺直。
“抬起头。”
徐果不听,依然低着头,吕野没法,用手抵在她下巴处,硬生生将那脸朝向自己,但那双眼睛依然是半闭着,不看自己。
“徐郎。”轻轻的,柔柔的唤着,吕野将唇挪到徐果的耳边。
徐果却是一推,未想到对方会这般动作,吕野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徐果便又跟上去搂着她,与她一起,倒在了那地上,两人都穿着宫服,宽大的下摆揉在一起,吕野半个身子靠在徐果身上,此时她的脸朝上,看着在书房的房顶,暗暗想:“原来长这般,我好像,从未试着抬头,永远在往下看。”
徐果见她不动,以为伤了哪里,又些心焦:“没事吧?伤到哪了?”
吕野回神,也没回头看徐果,只是继续靠着,神情扭捏,似乎很疼的样子,“你别动,有些疼……”嗓音中有些压抑,真的似乎很疼的样子。
徐果便心疼了,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让我靠会儿,不疼了再起来。”便这般又靠了一会儿,吕野觉得也不能逗留太久,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回头,便看到徐果那焦急的脸庞,轻笑:“心疼了?心疼刚还这般推我。”
“还疼吗?”徐果没回答,依然在问。
“一点点疼,能忍。”
“能让我看看伤到哪了吗?”
吕野便指了指自己后头,“这里,要看吗?”
徐果原本便有些红润的脸便一下更红了,再没说话,心焦的情绪还留在脸上,但人只是轻轻的扶着吕野,也不敢有大动作。
“不生气了,好不好?”吕野问。
徐果叹气,“我不生气了。”她抬头看了眼吕野,“只是,那么多年,这样的日子,你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