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果瞧她这般,也没说什么,便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让她惊讶的是,这书便是前阵子她在徐府时候写的一本话本,看到那些熟悉的文字,甚至还有些编注,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过这话本吗?”吕之淑问。
“嗯……嗯。”
“本宫知你平时都还是住宫外,能不能帮本宫,将写此书的先生,找出来?”
“公主找他作何?”
“把他关在本宫身边,日日写给本宫看。”
“……殿下,这未免有些……”
“本宫自诩也算是博学之人,但这先生写的话本,每次都能让本宫猜不到后头的剧情,甚是有趣,本宫想跟他探讨下,他平时写话本,是怎么构思的。”
“殿下,您是公主,万金之躯,怎可将精力专注于这些无关痛痒的杂书。”
“难道本宫便应该看四书五经,然后呢?”吕子淑控制着自己,“这国事与我何干?这四书五经又与我何干?”
徐果噤声,稍过了会儿,才轻声问:“那臣这便去找?就不吃晚膳了。”
“吃了再去。”
“殿下,臣是男子身份,在您的寝宫吃晚膳,您是要臣的命啊!”
“那,本宫便问你,你,真是男子吗?”
安睡
回府后的徐果依然觉得恍惚,她不太能理解为何吕子淑会问起这些,无论是话本,亦或是她的身份,每一项,若是她认了,便是威胁到吕野的大罪,而吕子淑是否又像大家想的那般不谙世事,抑或,只是藏着私心懂得掩藏罢了。
“公子,需要备晚膳吗?”春意见她回屋后便不停的踱步,也一直未去打扰,只是如今已过申时,便决定多嘴问上一问。
“现在,几时了?”
“公子,已经申时了。”
“那么晚了,那,快些把晚膳端上来吧。”
春意疑惑的瞧她一眼,徐果见她那表情,便笑笑:“你不知这一日我花费的心力,比往常好几日都要多的多,如今,我快饿死了。”
“那奴婢马上去备晚膳。”
“好。”徐果坐到主位上,继续思索着该怎么处理如今的态势,当务之急得联系到吕野,她比自己要懂得更多,不似自己,如今便像个入了迷宫的盲人般,对如今的态势毫无招架之力。
“公子,晚膳来了。”
徐果抬起头:“好。”
饭后,春意走到徐果身前,将一个红色的香囊放到徐果身前,徐果疑惑,春意尴尬的说,“刚准备晚膳的时候,宫里的春晓派了人过来,应该是殿下想要给您的,但这香囊……”春意瞧着上头的两只鸳鸯,不禁红了脸,再没说话。
徐果轻皱眉头,由于紧张,整个拳头紧紧的捏着,“她这样,不会暴露什么吗?”
春意忙解释:“府里都是自己人,而且给公子备膳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应是安全的。”
“那便好。”松了口气,徐果将那香囊拿在手里,轻轻的,没有打开,只是看着外头的图案出神,那鸳鸯以自己的功底来说,已是极美,但若是与那些日日刺绣的女眷比,倒是要粗糙一些,徐果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双鸳鸯,唇角便漾出笑意来,她抬头:“春意,帮我去备水吧,我今日早些洗漱,明日还要入宫呢。”
“喏,奴婢马上去。”
待洗漱完,春意也便去休息了,留下徐果一个人在房内,那香囊则还在那桌上放着,她走过去,提起那香囊,放到鼻尖闻闻,那是股青草香,吕野曾经和她说,自己希望往后的有一日,能成为旷野中最自由的那个人,那是个抬头便能闻到青草香的地方,徐果回想那次遇刺,明明那种空旷的地方,又有植被,极易被暗算,吕野还是去了,大抵,对于吕野来说,那些对于受伤的恐惧,远远及不上她对旷野的渴望。
徐果又看了眼那鸳鸯,似是下定了决心,只见那鸳鸯的喙那边有根小小的线头,若是不注意,便会觉得是技艺粗糙罢了,但以徐果对吕野的了解,她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度严苛之人,若是她真心想办成一件事,她是绝不会让如此粗糙的物件送出去,所以,这粗糙便是有因。
随着那线越来越长,已有大半只鸳鸯已被徐果无情的拆去,而里头的那张纸也露出了它的踪迹,徐果将那纸拿出,轻轻的摊开,那是张白纸,没有任何文字,徐果轻皱眉,暗想:“如今需要这般谨慎吗?”
幸好她平时看的话本极多,各种奇门异术的玩意儿学了不少,她轻轻的将那纸放在蜡烛上烤着,慢慢的,她紧锁的眉头解开了,整张脸因为看到里头慢慢浮现的文字,有些莫名的激动。
文字前头两字便是:念卿。
那两字是吕野亲自写的,徐果瞧得出那字迹,而且这字迹是她徐果独有的,这是吕野的安排,也是两人第一个秘密,吕野在府里的日子,一直在努力练字,原本的写字习惯已经根深蒂固,若是要练出另一个字体,必是需要花一份心力,吕野本身对文字的造诣便高,外加每日勤奋,便是硬生生的短短十几日里,练出另一种字体,虽是没有平日那字好看,但徐果觉得,那是一个不一样的吕野写的字,那是自由的字迹,她很喜欢。
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一些,克制住自己高扬的唇角,徐果继续往下看去,字迹有些淡,只得又轻轻的放置到那蜡烛上方,稍远一些,小心翼翼的,字迹慢慢清晰:贰有疑,慎。
只有四个字。
徐果将那两字轻轻的撕下,其余的纸轻轻的放置到火上,点燃,那几个字便在火焰中慢慢消失了,而后,将那两字又塞回了鸳鸯的里头,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香囊上那一只多的鸳鸯,“吕野。”声音很轻很轻,到自己都听不清晰的地步,大抵是只有自己都不敢往外放的念头,只能在这夜深人静中,轻轻的咀嚼那一份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