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执行这个计划的人来说,确实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毕竟努宛距离西玄实在有点远,想让军队长途奔袭是不现实的,当然,最主要的是,相较之下收益太低。也就是说,即便是肩负着一国利益,还是得自求多福。
更何况,现在西玄也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四方国虽然都称王,且格外放肆地使用陛下这个称呼,但还远远没有到与天子撕破脸的时候。即使而今天子人到暮年,昏聩不堪,为求长生遍寻方士,甚至大兴土木、滥发徭役、横加赋税,搞得民怨沸腾。
“我知道了。”谢闲开口,“你对眼下努宛的战况了解吗?倘若……”
“殿下,如果抵达时内战已然结束,无非是换一个更加怀柔一点的策略罢了。”应红玉十分肯定地打断了谢闲的话。
谢闲闻言轻笑了一声,“另一个问题,和民间交易与牵连到掌权者是不同的,难保对方不会谋财害命,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给你任何官方的身份,也就是说,你到了努宛,只是一只肥羊罢了。”
“是的,所以我需要一副獠牙。”应红玉直接应道,看向谢闲的目光格外坦然,这正是她主动找到谢闲的另一个原因,她需要一副獠牙,而这个人能给。
谢闲闻言缓缓笑开,“不错,你会有的。”
这次应红玉是真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有这位殿下这么一句话,比她自己一头撞进努宛要强得多。
谢闲淡淡瞥了她一眼,在转身欲离开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淡声开口:“别忘了明日去官府领取户籍证明,过时不候。”
应红玉一愣,抬眸看向谢闲,只看到了对方离去的背影,凝眸顿了片刻,才收回目光,只是眸光稍显凝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客房内。
谢怜双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先生,长姐和漂亮姐姐能有什么话要说呢?还不让我听……”
“不让你听不听便是。”顾青沅好笑地看她一眼,接着缓声道,“无非是些谋算和思量,都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东西。”
“……知道了,先生。”谢怜讷讷回复,她明明只是想提醒一下先生警惕头上发绿的可能,为什么又被上了一课啊……
顾青沅收回视线,接着微蹙了下眉,唔,某人的谈话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一点?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屋内的一大一小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了过去。
谢闲踏进门,一抬眼,便接收到了两个人的关注,不由倚门轻笑,“这是在等我么?”
“长姐!”谢怜眼睛一亮,开口叫人,然后眼珠一转,又幽幽道,“长姐和漂亮姐姐有小秘密了是不是?”
“嗯……”谢闲仿佛苦思冥想了片刻,而后回道,“我和先生的小秘密好似更多。”
“是这样的吗?”谢怜眯起眸子,一脸不信。
谢闲便笑,“是啊。总之都是些不能让小朋友知道的秘密。”
嘁,谢怜皱眉,“那你可以和我说啊,我又不是小朋友。”
“那你去问先生吧,倘若先生肯说,我自然没什么意见。”谢闲弯弯眉眼,使出一招祸水东引。
谢怜从善如流地看向顾青沅,“先生?”
“殿下说的是什么,我不明白,若你问清楚了,或许我能为你解惑一二。”顾青沅面色从容地缓声说。
谢怜懂了,这二位心照不宣,是她唐突了,纯属多余。“不说就不说。”谢怜哼哼唧唧地嘟囔了一句,她也没多大兴趣,哼。
“先生自己怎么不问?”谢闲转头看向顾青沅,眼神瞧着格外干净,只浮了一层薄薄的光,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顾青沅与她的视线对上,唇边便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来,“有小孩儿在,不大方便。”
“……哦。”谢闲老脸一红,然后迅速在谢小怜狐疑的目光中正了正色,只剩下耳根的一抹艳色格外惑人。
顾青沅收回视线,眉眼含笑。
谢怜看看自家长姐,又看看自家先生,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果断缩回了角落,嗯……这个时候出声的话,感觉会不太妙的样子……那个……啊对了,鱼!鱼塘应该怎么弄来着?
“小丫头,想不想明天去凑个热闹?”谢闲走到桌旁坐下,很是随意地开口问道。
谢怜困惑,“什么热闹?”
“唔,龙骨水车已经制作完成,也该立起来了。”谢闲回道。
谢怜眼睛一亮,表情羞涩,“倒……倒也不是想凑热闹,就是想见识一下水车长什么样。”
谢闲失笑,“嗯,那就去吧。”
“嘿嘿。”谢怜傻乐了一会儿,又开始琢磨自己的养鱼大业。
谢闲莞尔,又看向顾青沅,“先生……”对上顾青沅的视线,原本要出口的疑问句转为陈述,“也一起去。”
顾青沅略顿了顿,轻笑,“好。”
翌日,谢闲久违地睡了一个懒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接近巳时三刻了。谢怜小丫头正在写着什么,顾青沅就坐在她旁边,眉目微垂着,因此侧颜莫名缱绻,眼睫微动时流风回雪一样。
谢闲盯着她看了片刻,便见对方抬眸看了过来,视线微凝,眸光清浅,略顿了顿,随即缓缓笑开,如同枝头薄雪初融,美得甚至不太真实。
谢闲一晃神,缓缓眨了下眼睛。
顾青沅微偏了下头,看着谢闲迷茫发懵的表情,无声轻笑,这是睡懵了?
顾青沅:有点可爱。
“长姐。”就在这个时候,谢怜突然开了口,小丫头正端着一碗粥放到桌上,而后表情严肃正经地看向谢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