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张了张嘴,没开口,但脸上的神情看得出来,有些不服气。
“若是他不拦着你,你打算怎么干,直接冲上前杀了杨广?据你所说,碎玉轩外精兵守护,皇宫守卫重重,就算让你杀了杨广又如何,怎能全身而退。”
“我没想过全身而退,我就想给你们报个信……不要坐以待毙。”
罗松心下一紧,这混小子真不把自个的命当回事。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哩,我可不能任由你胡来。
这京都是待不下去了,怎么能安心把他放在杨广身边?!
罗松略一思索,想起前几日由山东历城送到北平府的请帖,心生一计道:“这样吧,过几日就是你舅母的寿辰,秦表哥的请帖也已经过府,你就去向皇上告假,说是母妃寿辰,希望他全你一片孝心,准予回府贺寿。这些日估计你也是心里堵得慌,正好去山东走一遭,出门散散心。”
果然不出所料,见成儿一脸高兴坏了的模样,罗松哑笑,弟弟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猜。
“好,那我明日就去告假。”说罢,又为难地看向罗松道,“哥,那还杀不杀杨广了……”
罗松哭笑不得,这位小祖宗怎么还想着这事呢。
只能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道:“你觉得你挡得住宇文成都和他的金蛇卫卫队么?”
罗成很认真地想了想:“若是单打独斗,我与宇文成都伯仲之间,再加把劲,我兴许能打得赢宇文成都,但若是再加上金蛇卫,铁定不成的。”
“那不就得了,你现下已经打草惊蛇,宇文成都必定加强防卫,你都打不过宇文成都和金蛇卫,还怎么杀杨广。”
罗成撇了撇嘴,有些气馁,闷声道:“难道那些童女白白被糟蹋了?”
“不是不救,是你根本没那个能力,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第二个,可还救得了第三个?”
“再者来说,你杀了杨广又如何?杨广一死,群龙无首,隋朝大乱,苦的还是百姓。”
罗松拍了拍他的肩道:“成儿,哥知道你嫉恶如仇,最恨扰民,欺压百姓之事,杨广也确实不是明君,但只有等你有实力与杨广对抗了,那时候,你才能救更多的人,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不得不说,宇文成都的口才就是不如罗松好,而且前者也绝对说不出与杨隋帝分庭抗礼这样的话来。
同样阻止罗成去杀杨广,宇文成都明明也是好意,出手阻拦,却被打了一拳,分道扬镳。
而罗松寥寥数语,却让罗成真真放在心上了,心里更是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去给舅母贺寿的主意,瓦岗寨他是一定要入的。
罗松见他脸上松动,又道:“好了,去求恩典的时候,别绷着脸,言辞恳切一些。”
不成,还是放心不下。
若是那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今日再过府就好了,此事由旁人出头为好,成儿去说反倒显得你拿乔,御前伴驾是何等荣耀,你倒好,区区寿宴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指不定惹恼了杨广。
所以傍晚,宇文成都像往常一样,刚走到北平府前门,打算站一会儿就走,谁曾想久闭的大门竟然开了,府里的管家毕恭毕敬地将他迎进了门。
罗松也不含糊,如实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简单说明此行的目的,就是担心自家年幼的弟弟一时不慎,得罪贵人,所以才入城一窥究竟的。
罗松心想,你连成儿想杀杨广这事都瞒着,那区区一个他不听宣召便入京都,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事了。
果然,宇文成都听完他的建议之后,眉头轻簇,抬起头道:“罗成想离开?”
“成儿自小没出过远门,此回一别数月,母妃眼泪都快哭干了,思虑这思虑那的。这不,恰好母妃寿辰,我才会前来京都,想让成儿告假回去一趟,为母妃贺寿。”
“罗成可愿意?”
“自然。”
宇文成都低头沉吟,语气颇为为难:“大公子可知道,罗成他——”心生反意?还是想杀皇上?宇文成都倒是不好开口了。
罗松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瞒天宝将军所说,成儿自小被家里人宠坏了,心虽是善的,但肆意妄为,不计后果,有时难免得罪贵人,上回南阳关一别匆忙,父王也未来得及叮嘱什么,此番想让他回去,也是为了好好说道说道他,凡事三思而后行。”
宇文成都听他这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想也是,人家毕竟是自家人,还能不了解罗成什么性子,宇文成都蓦然想起临行前,北平王罗艺设宴款待,贤侄长贤侄短的,不由得苦笑摇头,敢情人家是早就料到会这样了,难怪见了他不甚热情。
离开些许日也好,让北平王夫妇好好教导教导,终日这幅模样,早晚得出事。
这么一想,宇文成都便开口道:“大公子放心,明日早朝我自会替罗成告假。”他倒是故作不经意间往屋内张望了两眼,可压根不见罗成身影,约莫还在生气。
罗松只当没瞧见他那动作,自是一番感谢不提。
翌日上朝,满朝文武齐列。
宇文成都面无表情上叙,原来罗少保此番一病数日,是有迹可循的。昨日他探病,听得昏睡在床的罗少保喃喃自语,原是罗母寿辰在前,罗少保甚孝,由着在御前效忠,不能似往年陪在母亲身边尽孝,心感不安,郁郁而病。
杨广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就说,依着罗成的身子骨,哪能发个烧就休养了七八日还未好的,他都想着,再不好,让御医给他去瞧瞧病。这会儿宇文成都一说,他恍然大悟,原是那孩子孝心甚表,郁结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