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言夏说道:“你之前那么想挖我过去,就没找人做背调?”
“我看过你的履历。”
“然后呢?”
“年龄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你直接说你疏忽得了。”言夏怼他。她原本觉得自个儿还行,名校名师大公司,没想到隔壁ceo和她同龄,还比她小!一时间从小到大所有“别人家的孩子”呼啸而来,压得她整个人都萎了。
周朗收拾好东西,回头看见人还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眉目里大是沮丧。心里转了转,也能猜到缘故。
“我们走的不是同一个赛道。”他安抚她说,“就好比爬山,有人只能爬,有人能走,有人坐升降机。你呢,前半程坐手扶电梯,其实也不算慢了;后半程你想要坐升降机,也不是没有机会。
言夏不知道他是不是话中有所指,只觉人生血淋淋的惨淡。她走过去,周朗牵住她的手。言夏问:“你怎么会想到做拍卖师?”
“不然呢?”
“我也不知道。”言夏说,”一般你们这种人,不都是继承家业?”何必和她这样苦哈哈的打工人抢工作。
“言夏同学,嫉妒使人丑陋!”
言夏承认:“很难不嫉妒。”
周朗大笑,拉她上船。言夏上次上来过,也没仔细看。这会儿看仔细了,收拾得挺干净。
就听周朗说:“除了拍卖师,很少有人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这么多新的旧的、各式各样的艺术品,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不但可以自己欣赏,还可以推荐给别人——你呢、你为什么做拍卖?”
“搵食啊靓仔!”
“就这么糊弄我?”周朗不满。不过也没有追问。世上人朝九晚五,要么糊口,要么责任,要么兴趣。大多数是兼而有之,比例多少而已。
5
深夜的海面悄然划开,水痕脉脉。房屋,灯光和细沙的海岸都越来越远,就只剩下海呼吸的声音。
言夏不知道他会开到哪里去,也没有问。有种对命运放手的错觉。
深切的寂静和黑暗,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武侠,似乎每个人都有过浪迹天涯的梦想,而最后,他们在雪山谷底,活死人墓,扬州丽春院。似乎也有一两个去了海岛。忘了是张无忌还是袁承志,给美人画眉,作为一个甜蜜的落幕。
停了船,周朗下好竿回来,她把头靠他肩上。周朗喂了片芒果给她:“在想什么?”
“你猜。”
“想我?”
言夏哼了声:“想得美!”
周朗笑道:“那如果猜中了,怎么赏我?”
言夏懒洋洋看他一眼,银墨色起伏的海面像是荒野,人像是散落棋盘的棋子,有种身不由己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