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邈也被她吓到,捂着心口跳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喊成这样,吓死我了。”
崔韵时心道,不赶紧喊一声,万一谢流忱一时想不开,把你推湖里去怎么办,这里又没有旁人,正是杀人行凶的机会。
那道人影也是微微一震,而后不动了。
崔韵时绕到对岸,将白邈送回房后,在院子里遇上了谢流忱。
崔韵时也不想管他是否特意等在这里,她直接问:“你为何跟着白邈一步步地走,一点声响都不出?他根本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倘若我没有来,你会做什么?”
谢流忱动了动唇。
她喊出白邈的时候,他便知道她是在防备他,生怕他对白邈下毒手。
可他才是最先到湖边的,只是白邈没有注意到他。
白邈是后来者,旁若无人、悠哉游哉地占领了湖边的寂静月色。
谢流忱本想避开,又不解自己为何要避,为何所有的好东西都要属于白邈。
他看不上他,又嫉妒他,最后就变成他一步步跟着他,想看他蠢成什么样,何时才能察觉他在身后。
可就算白邈是个蠢货,那也是她心爱之人,她只会怕他这个蛇蝎心肠的外人,伤了她笨拙又惹人怜爱的小猫。
为了白邈,她这样质问他,可他只是先到了湖边,并没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对白邈下手,”谢流忱神色惨淡,“我早就知道,他活着,你不会爱我,他死了,你也不会看我一眼。”
“对不住,是我没有做好,让你困扰了。”他说着,好像失了一半的气力。
“那你为何总要偷偷跟着我?庆莲寺那回我便想和你说这事。”
“我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崔韵时觉得他真该吃点药。
“你整日非要偷看我和白邈在一起,你觉得好受吗?你所谓的爱就是自找苦吃吗,你多爱你自己一点吧。”
谢流忱盯着地面上一块鹅卵石,轻声道:“谁的爱不是自找苦吃呢。”
崔韵时忽然觉得他可怜。
不是得不到她的回应,被她拒绝而可怜,而是他居然发自内心地认为,所有人的爱都是自找苦吃。
他真是没有见识过好东西,没有得到过好的爱。
被一把匕首扎透了手,还要对着月光看冷冽的刀刃,说这是他见过最美的宝石。
崔韵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看着是有点凄惨,可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是他自己选择的,也轮不到她来可怜他。
她说服不了他,而且看他现在这个模样,让她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都是在踢一条放弃抵抗的狗。
她干脆转身离开,走远之后才回过头。
呼啸的夜风从她这一边吹向他,像要将他压进浓郁的夜色里。
他太固执了,如果他能把对她的心思放在别的事上,或者至少把元若和元伏一直带在身旁,他或许都不会那么寂寞。
他们会劝他赶紧回房暖和身子,不要站在风口。
但关心他,不是她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