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忱没有指责她失礼的举动,也没有在意自己衣袖上的痕迹,仍旧拿着手帕,极有耐心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水。
然而她的头发湿淋淋的,被雨浇了个半透,不断有雨水从鬓发上流淌下来,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眼看着一滴水珠要流过眉毛,流进她眼睛里,她也有所察觉,赶紧闭上眼。
谢流忱轻笑出声,手指轻轻搭在她的眼皮上,将那滴水抹开了。
他却没有拿开手,仍旧抚在她的眼皮之上,感受着手指下她眼珠轻微的颤动。
他的心也跟着极轻地颤了一下。
整个擦拭的过程,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毫无抵触,堪称配合地由着他动作。
原来夫妻六年,即便彼此离心,却也会有难言的默契。
真是奇妙。
往后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相处还很多,他们会越来越亲密。
谢流忱心生一种别样的满足,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脸。
他是这般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他捏了捏她下巴上的一点软肉,又恶劣地挠了挠她的喉咙。
方才还闭着眼的崔韵时忽然抖了一下,她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谢流忱回以无辜的表情。
崔韵时僵了片刻,脸上的神情逐渐转为自我怀疑。
谢流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必然以为他是不小心触碰到她的,并没有作弄她的意思,她会觉得是她多心了。
崔韵时真是错看他了,他就是故意的。
他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生动表情,胸腔里仿佛有一只小鸟在扇动翅膀,努力想要挣脱出来,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谢流忱侧开脸,不再看她,想随口说些什么,好让她不要注意到他的异样。
“夫人刚从外头回来吗?”
“是,”崔韵时顿了顿,觉得自己只说一个字太敷衍了,“从兴昌伯府回来的。”
“我见过他家五郎,在东山寺里,当时秋错花盛开,他带了未婚妻一同上山赏花,听说他们情意深笃,准备来年春日便成婚。”
崔韵时听着他说话,心里觉着说不上的奇怪,谢流忱居然这样随和地与她说别人的是非。
若是换作旁的夫妻这样谈天,自然是再寻常不过了,可这是谢流忱,他对别人的事也会有兴趣吗,他也会八卦别人的事吗?
他这个样子都不像他了。
谢流忱继续说:“夫人想去东山看花吗,秋错花一年开两季,春季是粉色,秋季开出的是白色花朵,我听陆盈章说,她妹妹与情郎去了一趟东山,回来时给她折了一枝秋错花,还带了几坛红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