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走到白邈住的小院里,便从支开的窗子中,看见谢流忱正在看她那条手帕,而后他将手帕整齐地折起来,放入匣内。
崔韵时站着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离开。
走出院子后,她又觉着应当为白邈获救,和这两个月来他的付出向他道谢,她欠他一个人情。
可这种话由她来说并不合适。
她总不能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就自顾自地道谢,而后说将来会还这份恩情之类的话,全然不管他听到这些界限分明的话的心情。
这不是道谢,这是得了好处还卖乖。
她躲在拐角踌躇片刻,这两个月,他一直不出现,或许就是为了避免眼下这种情况。
所以她应该就这么走掉吗?
她走出几步,心中十分矛盾。
身后传来脚步声,又忽而顿住,崔韵时回头,和谢流忱对上了眼。
崔韵时抬起头,看他沉默着,她也移开眼。
他是什么都没说,可有些话都从他眼睛里跑出来了,她要是能像白邈一样迟钝,那她也就不用语塞了。
“你等我一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谢流忱率先开口,回身去了屋中。
等他回来,手里拿着一匣子膏药。
“这个疗伤效果好,给白邈的,你若是受了皮外伤,也能用。”
他提到白邈的伤,崔韵时只能收下,可她觉得难以面对他。
她思虑再三,终于还是道:“做些其他能让你开心的事吧。”
不要把光阴消耗在她身上了。
谢流忱心想,他现在就在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好。”他顺着她,这么说了。
“你去喜欢别人吧,和会喜欢你的人在一起,过寻常人的一生,你只是太寂寞了,寂寞到以为世上只有一个选择。”
她缓缓道:“人从头到尾怎么可能会只喜欢一个人,人喜欢的明明是一种类型的人,就像石榴,难道你会说,你只喜欢吃这辈子吃到的第一个石榴吗,其实只要是又香又甜的石榴,你都会吃得很开心。”
崔韵时:“世上还有很多个’崔韵时‘,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某种东西,去找其他有这种东西的人,别让自己的世界变得这般狭窄,你对自己好一点吧。”
谢流忱听完她的话,心里毫无波澜:“为何不能只爱一人,你不是一样,生生世世都选择了白邈吗?”
“就算是我每一世都和白邈在一起,可若是他先我一步离去,我便会另寻新欢。”
崔韵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以为我很专一,永不变心,若真是这样,某一次轮回中的崔韵时,为何会喜欢上你,连白邈都放在一边不管,因为对于那时的崔韵时来说,你比白邈更吸引……‘我’。”
崔韵时:“这证明,爱并不如日月一样永恒。”
她第一次承认,一无所知的崔韵时会喜欢上谢流忱的事实,为了开解他。
“你让我去喜欢其他有和你相同特质的人,”谢流忱低头看她,“我不必去找这种人,因为在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没有任何前世记忆的崔韵时,她们几乎和你一模一样,你让我去接近她们,爱她们吗?若我能做到,我和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