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封楚涵做了个又黑又长的噩梦,梦像是隧道,两侧黑黝黝的,只有他奔跑时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惊恐的粗喘。
&esp;&esp;每个隧道之间是由大火后漫天的灰烬飘落而成的灰蒙。
&esp;&esp;他梦见了童年被遗弃在疗养院,一个人躺在孤零零的病床上,无助可怜的模样,还梦到了医生打量着他,仿佛,他已经死了一样。
&esp;&esp;“连体儿分离后常有一弱一强的情况,从哥哥的状态来看,分离手术是成功的,可从弟弟的角度来看,我们只能说,有待观察。”白大褂向那对夫妻解释着,后者疏离的目光,落在他孱弱的身上,至今,记忆犹新。
&esp;&esp;再向前奔跑,漫天的灰烬更严重了,他仿佛入了一团雾霾中,浓重的颗粒,呛得他呼吸不过来。
&esp;&esp;“阿熠,阿熠!”灰暗中,是那个疯女人,边叫喊,边死死抓住了他。
&esp;&esp;“阿熠,陪陪妈妈,妈妈爱你呀!”那天,她的力气特别大,可能是回光返照吧?即便不发生后来的,她也撑不了多久。
&esp;&esp;“母亲,母亲…我不是他!不是!不要!!不要啊!!!”他厉声尖叫,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女人枯骨般的桎梏。
&esp;&esp;“阿熠,和妈妈,一起走吧!”最后是这样一句,身子被强扯而下,他像只折断翅膀的雏鸟,被自己的至亲,拉入了万丈深渊。
&esp;&esp;从朗园楼顶跌落的短短几秒,他的脑海里却播放了完整的一生,知道临死前见到了什么吗?
&esp;&esp;光,白晃晃,温暖的光。
&esp;&esp;光里,全是女童可爱的身影,她说:“阿涵,吃这个,才会长得壮壮的,像…像我一样!”说着,指着自己其实纤细的身体,笑得月牙弯弯,特别惹人喜爱。
&esp;&esp;她还说:“阿涵,我和爸爸说,多来陪陪你,你快快好起来,好吗?”
&esp;&esp;可他记得自己这样揶揄她的:“你可真蠢!医生都说了,我不会好的,连我的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救我?”
&esp;&esp;女童眨巴眨巴两只水汪汪的葡萄眸,咋了咋嘴,凑过他的脸颊,用力亲了一口:“亲亲,就不难过了,阿涵乖,会好起来的!”
&esp;&esp;他那天生缺损的心脏,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无条件爱的滋养,慢慢健康起来的。
&esp;&esp;算个奇迹吧?
&esp;&esp;八岁的时候,终于从疗养院回到了朗园,对他来说,无非是从一个深潭,去到了另一个深渊。
&esp;&esp;可深渊有她,就足够了。
&esp;&esp;他还是喜欢逗弄她,虽比她小,却远比她早慧,他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吸引她的关注,长一点,久一点,密切一些…
&esp;&esp;因为朗园里,不止一个他。
&esp;&esp;“阿涵,为什么蒙我的眼睛?”那是悲剧发生前不久,朗园的葡萄架下,他用自己的手绢,蒙上了比自己矮一头不止的女孩的眼睛。
&esp;&esp;那是短短真正行走过的两年,最美好的时光。
&esp;&esp;他靠近她,直到朗白的阳光穿透两人乌黑的发,形成衍射的七彩光斑。
&esp;&esp;是阳光的味道,真实的温暖,随着他的唇,停驻在她的额间。
&esp;&esp;“阿涵?”女孩抬头,有些不解唤了句。
&esp;&esp;“叶子,吹掉了。”他如是答,笑靥如烟。
&esp;&esp;定睛再看时,眼前的明亮开始渐渐瓦解,迅速露出废墟下,落着烟灰的末日景象。
&esp;&esp;他伸出双手,逆风想要抓住什么,嘶喊:“不…”!鲜血喷溅上来,脊柱还有胸腔撕裂般地痛…
&esp;&esp;最终灰烬还是掩埋了自己,以及自己身下的,那具红白相间的女尸。
&esp;&esp;
&esp;&esp;作者碎碎念:小变态是被亲妈害的,他妈把他当成了自己喜欢的大儿子,拉着一起跳楼。
&esp;&esp;也太惨了。
&esp;&esp;所以他有权利恨的呀!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