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合运动紧抓训练凝聚人心提升士气的同时,乌萨斯第四集团军也在紧锣密鼓地调动着。
寒冷的冬季即将到来,而乌萨斯那永远让人抓狂的烂泥地也开始上冻,变得不再那么阻碍交通。这正是大规模用兵的好时机。
第四集团军的将领在地方议会与军务会议上陷入了尴尬。别的地方官员、贵族乃至其他集团军将领嘲讽他们时是这样说的:“贵部连对自己负责管辖的帝国领土都无法掌握了吗?”
于是颜面受挫恼羞成怒的将军们立刻动手准备起围剿西北冻原,调查情况并彻底扫平其中的一切反帝国分子。他们甚至专门腾出了一座军用小型移动城市,作为围剿部队的战役集结地、后勤补给中心和临时驻扎地。
这座城市的名字叫做“察里津”。
现在,这座城市正静静地屹立在乌萨斯北方的荒原之上。无数面描绘着双头鹰的旗帜在城市与周围的营地中飞扬。随着天色渐暗,照明的灯光和火光逐渐亮起。跳跃的篝火、晃动的人影、伴着手风琴响起的歌声,开始出现在营地中。
与不少人“灰色牲口”的刻板印象不同。乌萨斯的原型在前工业时代——准确地说,是从十八世纪中叶到十九世纪中叶,一度以精兵强将又人多势众著称。巨大的体量优势使得沙俄拥有了以当时标准而言数量庞大的军队,而且这样的军队还是走精兵路线的,连列兵的服役期都长达二十余年!
也无怪乎1813年的包岑会战时,某位法军元帅曾经对上级派来催促进攻的传令官如此回答:“给我回去告诉皇帝,我正在面对俄军,要是换成普军,我早就拿下阵地了!”
而在这边,以武立国的乌萨斯帝国,在军事实力上也名列前茅。各集团军将领都高度重视自己麾下的部队战斗力——这是他们权力的重要来源。
而正在从全乌萨斯西北向察里津城集结的帝国军部队与分队,则是这些精兵中也数一数二的精锐。即使身处安全的非战区,他们也严格地布置着岗哨和巡逻队。
一小队乌萨斯士兵沿着小路走来,领头的手里还拿着电筒。纵使离西北冻原还隔着漫长的行军,察里津所在的地区也没有成气候的反帝国势力,他们的警惕性依然很高:人员间距不小,随身携带的手枪和步枪也做好了射击准备。
愈发稀疏的星光对笼罩大地的黑暗已经无能为力,而手电筒有限的光照也只能让人们看清区区数米内的物体。只是手电筒刚刚扫过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团黑影。
手电筒再度扫回,士兵们顷刻间举起步枪——然后吓得愣住了。
这人状物的全身都被哑光的水泥灰色盔甲包裹,高度几乎相当于一人半,宽度更是比盾卫还离谱的两人宽。尤其是他手中那比乌萨斯士兵身高还长的巨大链锯,更是比十万个穿着破衣烂衫扛着破枪烂刀的游击队还恐怖呀!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小路侧旁突然传来了闷哑微弱的“砰砰砰”声。短短几秒,那九名乌萨斯巡逻兵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紧挨着倒下了,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鸣枪。
枪声停,掉在泥里的手电筒也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憨狗将链锯剑别回腰间的电磁挂点上,转身看向远处的营地。随着难以形容的轻微低鸣从黑暗中响起,在不远处,某种光学立场消失了,显示出原本遮掩着的冰冷陶钢装甲。更多星际战士从黑暗中现身,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疏开警戒队形。
总共一个星际战士小队。
星际战士“悄无声息”……听起来很滑稽。他们的动力装甲动辄数百公斤,活动零部件极多,走起路来时声音能给几十米外的敌人预警,以至于星际战士的侦察兵们干脆选择穿戴单纯的甲壳式防护装具。这样的装备怎么可能用来潜行呢?
还真能。
这个小队的动作与步调中没有疲惫的喘息,没有通讯器的轻响,没有松散武器和凌乱盔甲的碰撞声。动力装甲的光学迷彩立场技术原型来自阿尔法军团,让他们的身影与暗夜融为一体。
装甲的尖利棱角都裹了柔软的套层,装甲战靴的底部包着隔音的软套。他们沉默无言,其中有两人正在把冒烟的“潜伏者”微声爆弹手枪收起。
“第四集团军第六军……整个第四集团军常备的三个军中最强大的。”在荒原间站着,调整头盔目镜放大倍数的憨狗喃喃自语,“第四集团军还真是下了本钱。”
而为了确认这些精锐的具体情况,113师动用了各种手段。技术侦察单位在持续进行无线电侦听侦测,航空兵对敌占区和可能的战场进行了高频率的航空摄像,炮兵与装甲兵中预定出战的单位正在厉兵秣马,而特种与侦察单位则接到了新活儿:长距离渗透侦察,调查敌占区情况。
憨狗连长亲带的猎杀小队刚刚随机抽查了敌人军用仓库里的物资储备情况。从棉大衣到毫无水分硬如磐石的军用储备干面包,都是实打实的玩意。除非星际战士们在仓库各区各堆里随机挑选还都蒙中了假仓库里的少量真货,那这个从移动城市仓库蔓延到荒野物资堆栈场的大型仓库区至少够三万人规模的乌萨斯军队用上一个冬天。
时间正在驶向预定的时刻,憨狗希望自己的礼物用不着启动遥控引爆装置。
与此同时,乌萨斯帝国第四集团军线列步兵第42团团长瓦列里·别尔康斯基正在忍受开到了深夜也没个完的作战会议。
第四集团军第六军的师长、旅长和团长们大多都在这里,跟台上滔滔不绝的第六军军长弗兰格尔中将一样很有精神。
弗兰格尔伯爵年过五十,身材颀长,面容沧桑,短短的头发打理得锃亮,留着伤疤的红脸膛自然而然地散发着粗野凶恶的气势,但精明的眼睛让人清楚这家伙是头狡猾的蛮熊——是典型的乌萨斯军人。
“总得来说,我军作战计划的大体方针已经定下了。”伯爵挥舞着手臂,“以严密队形搜索和歼灭一切敌人,迁移和控制所有冻原居民,隔绝他们与反抗者的联系。最后,我们将发现敌人,捕捉敌人,咬住敌人,消灭敌人!只要所有参战部队与补给物资均按计划在察里津城集结,那我们就会开启名为‘冬季节日’的作战行动,在春天到来,道路解冻之前,一举荡平西北冻原上的所有反抗势力!”
军官们的态度不算消极,但没有弗兰格尔伯爵预想中的那样热烈:一来大家都有点困了;二来虽然能打仗,可剿游击队又能有什么军功;三来,大家很不喜欢两眼一抹黑边打边侦察的环境。
从四皇会战时代的少尉见习生一直爬到今天的位置,弗兰格尔中将无疑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他清楚,想让人们立刻精神起来做出明确的回应,需要足够强烈的刺激。
中将苦苦思索着:能有什么刺激呢……
忽然,从背后的窗子里射来了明亮的光芒。紧接着是低沉有力,让军官们第一时间联想到弹药库爆炸的声响。玻璃与桌子瑟瑟发颤,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
中将感觉这回刺激肯定是够了。他猛回身扑到窗户前,看着远方那片绵延的火光和覆盖在火光上的烟雾。
“库存弹药爆炸了!”有人喊。“是事故吗?”
“事故不可能让几个堆栈区同时出事……”弗兰格尔阴恻恻地回答,他转过身来,“各位,我想改一下计划的名字。‘冬季节日’对这些反帝国分子太客气了。我要叫它‘台风’!”
PS:欠债主要靠番外来还了,还欠五更……
第二十六章工作
“动员”,意指把国家武装力量从平时状态转入战时状态,以及把所有经济部门转入供应战争需要的工作。
这可不是咔嚓几下点点鼠标左键,撑死在加上按几下键盘快捷键,整个国家就会自动转型,全体国民就变成杀人机器和武器生产线。战争是两种对立意志的斗争,由于双方都试图预测并打压对手的行动,再加上海量的客观不可控因素,战争的进程是几乎不可预测的,要是加上冲突规模巨大这一要素,不可预测性还会被进一步放大。
与此同时,技术的进步、军队规模的扩大、战争由平面向立体发展、战争速度加快等等现代化战争特征,使得那种文化作品里靠某一个优秀的统帅或者军师就能掌握全局,打赢一场战斗甚至是一场战争的事情,在当今不可能再现。
再优秀强势的统帅,不论他有多不乐意,也只得依赖一套庞大复杂的指挥体系来进行部署——除了制定军队作战计划、协调部队调动、后勤管理等军务事项,这个以“总参谋部”为典型代表的体系还一定程度上介入民生和政治领域,确保“总体战”体制下社会和军队的衔接联动。
按照西北冻原根据地的动员体制,从最高统帅下令进入战时体制开始,着手调整经济生产方向和资源配置结构,征召预备役部队进行训练,加大军工生产和运输调度,准备武器、粮食、被服、药品到棺材在内的一切军需品……至少需要三百六十个小时才能完成上述工作。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要延长一个星期。要考虑到西北冻原根据地的体量很小,即使面积不小,人口也还处在“县”的范围内。这样的动员速度,实在算不上快。
毕竟,无论是算党、军队到政权,整合运动的历史再怎么也不过一年出头。从军人到行政官僚,其专业能力普遍低于政治水平,只能说其革命动机十分强烈,有着充沛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其他的嘛……咳咳。
所以,从地方到部队里,来自人联的干部和工作骨干不仅数量多,还占据了许多关键位置,也就不奇怪了。
就算如此,整合运动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工作也立刻忙成了白热化。
康曼德与乌里扬诺夫都坐在了保民军司令部一楼大厅的一张乒乓球桌后,身边堆满了能立即入口的熟食,另一侧摞满了一堆堆文件,面前是签字笔和显示屏。在桌前几米处,一排排长椅上坐满了军事和行政干部。还在不断赶来的干部已经无椅可坐,只好或蹲或站,队伍越排越长。
乌里扬诺夫一个接一个地召见各路村官镇长们交待任务,口没空手也没闲,一只手不停书写各式各样的命令、委任状、文告、声明,另一只手抓起馅饼三明治水果风卷残云般往嘴里塞——已经顾不上吃饭喝水了。那些等饿了的干部也到办公餐桌上抓东西吃,助理员们不断往桌上添加食物。
接令的干部则立即立正敬礼,然后带着不多的行李,用驮兽自行车长途雪地车等一切能找到的交通工具,用最快速度赶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