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蓉暗里窃喜,不为她自认的仇敌已死,而为自身立下功劳感到荣誉。
但姜翡之死,难免让她感到悲伤,横生狐悲之意。虽讨厌对方几欲栽赃陷害,却终究是没下得去手,反而等到了对方命殒。
对待死人,大多数人都持悲悯态度,就算是昔日死对头也不例外。
“带她进去认认。”谢司珩思量道。
若蓉见他点点自己,又点点旁侧的院子,姿态傲慢无礼,心中暗恼但只得乖顺地过去。
这座小院从外面瞧装潢独特,安得妙趣横生的八角门,垫脚门槛很高,左侧攀着干枯的凌霄花藤。
众人见人过来,忙闪开条道,露出躺在荒草中的将死未死的女子。
那女子脸色煞白,鼻息微弱,衣襟血迹斑斑。若蓉下意识想回避,回头望了眼遣她来的先生,那人面色仍然无怜悯之意。
她只好忍下反胃,去扒姜翡头颅,企图能看个正脸。
可若蓉终究胆子小,等到死尸面前瑟缩不敢睁眼,连辨认都是拿单根手指戳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心点她。
“还没死成,还能喘气,等会府里养的大夫就到。”谢司珩嫌弃地用脚扒拉了下女婢的衣角,发觉这人外露的肌肤已经青紫,瞧着冻了有些时辰。
一段话听完,她一时惊骇过度没法消化,迷茫眨眼,双手悬在半空僵凝。
在谢司珩耐心消耗殆尽时,医馆的人姗姗来迟,“我来了,我来了,我带着五卷绷带就是不知够不够用。”
王府里的老郎中近日出去采购药材,只剩他家学徒死睡在榻,唤了半日才叫醒。
学徒奔跑而来,双腿打成了结,几次险些绊倒。
他把药箱随手递给若蓉,伸手探平躺在地婢子的鼻息,然后又去掀人眼皮,摁压胸脯。
“脉搏微弱但还有救,”学徒长吁口气,放宽心道,“不知能否把她带去我住的医馆,加以救治”
这人在医馆两年多了,还是那么没眼力价,谢司珩简直不知道他满脑子在想什么。
“你觉得可以吗?”
早在半柱香前,尤应怀被黑衣人带到怡春院里,服下闭息丹。
“你放心,一时半会他们犯怵,”黑衣人胸有成竹,“这啊,是如今幽州王生母过世的地方。”
瞬间尤应怀脑补了场旷世家伦理大戏。
她四下打量,抓起块棱角嶙峋石块在手里颠了颠,没等用力掌心便划出了无数细口。
“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尤应怀璀璨一笑,说出的话却分外骇人。
黑衣人无语凝噎,直白地翻白眼给她瞧。
发完报复的毒誓,她摁住石块往额角砸去,霎时皮肉破裂鲜血淋漓。只可惜终究没下狠手,仅微微犯晕,远不及昏厥的程度。
尤应怀身形摇摇晃晃,攥石的右手慢慢卸力,染血的石块落回草丛。
额头创口肿胀作痛,血从眼睫沾染到鼻尖,划过人中流入微张的唇齿里,腥甜铁锈味弥漫满口腔。
“啧,太浅了恐怕……”黑衣人嘴角带笑,好整以暇看她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