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见他神色不对,但也没有要杀上门去找裴相和算账的意思,心里一松,扯了谎:“没什么,裴掌印只是跟我说了会儿话,问我习不习惯在太傅府的生活。”
裴相和是怎样的人
姜远明显不信:“他会那么好心?”
姜娩一噎:“……”
裴相和确实不像那么好心的人。
但也没有世人所以为的那般十恶不赦。
至少,姜娩是这么以为的。
不过,她还是怕他。
原本她跟裴相和各不干扰,哪怕在坤宁宫也能做到和平相处,但昨晚发生的事情,却是把原本还算不错的局面给打破了。
她甚至都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她是皇后,他是只手遮天的权宦,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他们之间都不可能斩断来往。
姜娩心知,想要把关系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就必须要把昨晚的事情忘掉才行。
但姜娩也明白,她越是想要去忽略掉昨晚发生的事,那些画面在她脑海里就会越清晰的浮现。
她还明白,她跟裴相和之间,有些地方终究是不一样了。
姜娩抓了一颗棋子捏在手里,想着这盘棋还没下完,又在上面落了一颗。
第一次,她对裴相和此人产生了颇大的好奇。
但她不想听外面那些人对裴相和的评价。
她想听听祖父是怎么想的。
姜娩问:“祖父,在您眼里,裴相和究竟是怎样的人?”
姜远执黑棋,‘啪嗒’一声落下,边陪她继续下着,边回道:“心机深城,手段狠辣,媚上欺下。这十年间,他手里所沾染的鲜血,以及他造下的桩桩件件的罪业,便是他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无法抵消。”
姜娩想起宫里的情况,想起周弼的残暴,觉得世人还是对裴相和存在很大误解的。
裴相和固然可恨,但周弼在她看来更该死。
虽然,她这想法非常的大逆不道。
听完姜远贬低性的话,姜娩轻声反驳:“但他真的就这般坏吗?”
姜远抬眼,没有打断她,示意她只管说下去。
这里是太傅府,又是在他的院落,姜娩想说什么便说,无需顾忌。
姜娩续道:“他可能真的不好,但也不应该让他一人承担所有的罪孽。皇上不仁,将天下之人的性命当做草芥,甚至就连朝廷颁布的每项政令,或是皇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他操控的。若说恶,若说坏,若说罪业,那么首当其冲该被处理的都不该是他。他不过是选择袖手旁观,亦或者是利用他的权势和皇上的信任达到他的目的罢了。真正的恶,真正的坏,不光只是他,而更该是那些在实施的人。”
她不懂。
不懂为何所有人都把罪责推给裴相和。
想起卫远伯府宴会时那个当场咒骂裴相的人,以及那些人对他的厌恶,姜娩便觉得心里像是长了根刺。
她叹了口气,一手托腮:“或许,有的时候,有些人觉得把过错和罪责推给别人就会心里好受吧。比如遇到困境时,被逼去害人时,他们会想,不是他们无能,不是他们生了恶念,是别人太恶,是别人逼得。”
姜远笑了:“说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