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就这点不太好,也是当年建筑条件实在有限,楼层之间几乎不隔音。
很多个夜晚,且惠都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听着那些零散的响动,想象沈宗良此刻正做什么。
熬到这么晚不睡,他究竟还要不要身体了?做工作也不是这个法儿。
但她是他的什么人哪?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去说这个话。
且惠有自知之明,只能借着互道晚安的关口,稍微地劝一劝他。
沈宗良手里掐了支烟,背在身后,“你知道我很晚睡?”
“知道。”且惠指了指楼上,手指微微颤动,“我常听见你在咳嗽,或者把笔捡起来。”
这么突然地露出了心事的边角,她有些乱了阵仗。
吃饱了以后,血液全供给到胃部,脑子就不好使了吗?
天杀的,什么好人才会半夜听邻居壁脚啊,偷窥狂嘛不是。
且惠在心里啧一声,悔的想拿头去撞墙。
而事主不言不语,沉默哑口地站在她的面前,挡去了头顶的光线。
且惠脸红了一大片,她慌不择言地解释,“你放心,我不是变态来的。只是个偶然,千万不要误会,我明天不听了,不!今晚我就把耳朵捂上。”
说完,也不管沈宗良的反应,丢下句沈总晚安,就逃到门内去了。
也是他鲜少同异性往来的缘故。沈宗良不懂,谨慎和冒失,乖巧和尖刻,安静和活泼,这么些水火不容的调性,是怎么会同时发生在一个姑娘身上的。到底几个人格啊她。
大院里的秋夜份外静,墙上的爬山虎垂在窗前,晃悠悠的。
昏黄的廊灯下,沈宗良僵直地站了会儿,杉树一样笔挺。
隔了半晌,勾起一侧唇角,低低头,漾出个笑来。
chapter20
到九月末,且惠外婆留给她的房子,差不多重装好了。
只不过墙面重新粉刷过,还有气味残余,幼圆建议她再稍放一放。
且惠去取了趟东西,也觉得那儿还住不了人,仍旧回大院里来。
周三清早下了场小雨,很快就停了,天边氤氲着浓重的雾气。
且惠加了件薄衫去上课,课间休息时,给幼圆转了两万块钱。
再看了眼余额,嗯,下个月吃糠咽菜的话,应该能挺过去。
但不转,她总觉得欠着一桩大人情。
在钱上头,朋友间也不能疏忽大意的,即便好得像一个人,利益也有不重合的地方。
要是拖得久了,成了笔扯不清的经济账,彼此心存芥蒂更不好。
且惠给她发微信:「工人的钱我先给你一部分,剩下的下月底再转。」
很快,幼圆就给她退了回来。
紧接着,她的电话也到了。
她身边同学太多,有些还伏在桌子上休息,不好吵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