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跟我本来也无关,这是你的事情。”
他不要姜仪的爱,不要姜仪的钱,所以也不要姜仪这个人了。
“以后,”祈云还在说:“我不想再知道。很烦。”
姜仪灵魂被穿透了,血肉生出尖锐的疼,细密的麻木的,他低着头,身后的腺体泛出刺痛,像千万根针扎进,所以疼的喘不上气。他有些狼狈地捂住脖颈,才低低“嗯”了一声,说:“好。”
“不会了。”他轻声承诺:“我不会打扰你。”
——“好久不见。”
姜仪抬起眼。他喉结用力滚动一下,在听见声音的瞬间敛去那些因为痛苦,而流出脆弱的神情。
oga没有理会,他背过身,自顾自单手拧开针管,动作熟练地将那针抑制剂推入身后的腺体,还是对祈云说话:“……你不要烦我。”
祈云拧了下眉,alpha的五感一贯超于常人,姜仪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混合着呼啸的风声,他不太确定,但没心情细问:“嗯。”
他没有同别人闹得过于难看的习惯,姜仪这么说,于他而言,这件事就算过去。
至于他要做什么,会做什么,变成什么样,就不是他需要管的事了。
想归这样想,祈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摁断电话之前,道:“做事情之前想清楚,别冲动。”
大概算是隐喻的劝告,姜仪愣了少时,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手机听筒便传来挂断的“嘟嘟”声。他抿了下唇,想要转身,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落泪。
他想,祈云还是心软。他还是这样心软。
可他总是学不会,姜仪吐出口浊气。他抬手用力擦去那狼狈的泪痕,仿佛那几滴泪压根没有存在过。姜仪一直都是那个冷漠的,没有心和软肋的姜仪。
他转过身,冷眼漠然,一副阴郁的模样。来人倒是还算悠然自得,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懒洋洋地站着,朝姜仪挑了下眉。
姜仪终于开口:“方知宇。”
被唤的人笑意加深,没忍住嗤笑出声了。他高高在上,说着嘲讽的话:“你在学他吗?姜总。”
是的,姜仪早就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逐渐向祈云的模样靠拢。
“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跟你那个没用的妈一样。”方知宇还是笑,他像洋洋得意的胜者,可以撕开伪善的面具,轻声说:“徐阿姨在天之灵,一定很为你感到骄傲。”
“毕竟如出一辙,”alpha操着那副风轻云淡的调调,倒是不嫌弃地上脏,自顾自坐下了,“这么多年,骨子里的贱也还是改不掉。管子里流的血是一样的,所以永远只会有一个结局。”
“姜大总裁,”方知宇拖着下巴,身后靠着墙,盈盈笑道:“我说得不对吗?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去死。”
方知宇在得意,即使姜仪不懂他在得意什么,又有什么好得意。
而alpha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像乘胜而来的大将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意,面对姜仪的快意。
“这就觉得难听了吗?”他饶有兴致,就算是仰着头看姜仪,也半点不觉得自己落在下风:“别这么看着我,宝贝。你的眼睛多漂亮,不该为他瞪着我。”
姜仪无动于衷,他的耐心彻底告罄:“说完了吗?”
见他这般,方知宇也不恼。他压根不在乎了,只要看见姜仪痛苦,他就能得到快感。方知宇足够自信,他对接下来的好戏胸有成竹,alpha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他想,这么多年了。
终于该轮到他来看姜仪承受这一切,方知宇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腕间的袖扣。
姜仪的目光成功被那枚袖扣吸引,他没说话,但方知宇是故意的。他指尖停在那枚泛着光的黑色袖扣,稍稍摩挲少时,才有些刻意地掀起眼皮,同姜仪对视:“你也觉得好看吧?对吗。”
“……”姜仪喉结滚了滚,没理会。
他捏了下指节,骨头因错位而发出清脆的响,光是听着,就令人牙酸。
方知宇根本不需要姜仪给出回应,姜仪越是这样,他越是知道对方此刻的在意。他弯着眼,一如那年冬天,在他面前,径直走到祈云身侧时一样,看起来开朗外向:“祈云送我的,你喜欢吗?”
“他送过我好几个款式,因为我说我喜欢这样的。”方知宇歪了下头,这是他从祈云那里学来的动作,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叫嚣着他们之间的熟稔。alpha似乎还嫌不够,他视线虚虚地投向姜仪垂下的手,说:“啊,应该也送过你吧?”
“不带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弄丢了。”他自顾自地猜,其实哪里是猜,就是在说明摆着的事实:“这几年只带那一个,是因为只喜欢那个吗?”
姜仪重新坐回去了。
他不太想讲这些事,或者说,他不想和方知宇讲。站在高处以后,需要姜仪费劲口舌交谈的事也越来越少,他已经对不停争执这件事感到足够的疲惫,没有意义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半点精力。
“姜总,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方知宇不坐着了。他的笑容没有回应,于是彻底收了回去。
alpha的刘海有点长,因为起身的动作微微垂下来,半遮不掩地挡住半个眼睛,同这个阴郁的,废弃的工厂相融合了:“你输就输在你太没有耐心了。也不会装。”
“你何必这样排斥我,因为你也觉得自己恶心吗?”方知宇眉眼压下去,没有表情的时候生出无端的可怖,但他似乎感到可笑,所以很慢地勾了下唇:“我们不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