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曾未这样想过。只是四年前的科举有人检举张侍郎徇私舞弊,欺上瞒下。陛下派人去查,果真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萧云湛像是闲聊似地提起这些事。
林祀心里盘算着,那年科举确实是有这么档事,只是后来那张侍郎怎么样了却是没有人知晓的。
“可是那张侍郎与叶家有勾所结么?”林祀不再作出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凑上前去十分认真地问萧云湛。
萧云湛看着林祀,勾起一抹笑,道:“林公子果真聪慧。张侍郎与叶家公子私下往来甚多,暗中操控科举名次,冯夫人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陛下着人再细审那状元,得知他也是与冯夫人和叶公子关系密切,欲通过利益交易买得官职。”
萧云湛像是只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站起身来拍拍衣裳,淡淡道:“萧某近日多叨扰,既然现下叶公子性命无虞,萧某也算不辱使命。这就告辞了。”
林祀把萧云湛送到门口,萧云湛又转头说道:“陛下近日烦心事多,林公子可莫要再让陛下为难了。”
林祀朝萧云湛一拱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马车上,萧云湛正闭目养神。
解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鞠了一礼,“主子,东西虽然被林骠束之高阁,藏得极为隐秘,但这几日属下已经摸清了林府地形,幸不辱命,已经取到了。”
说完解良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递给萧云湛。
萧云湛睁开眼,接过来扫了几眼,眼中怒色渐起,手将纸张都揉出了皱褶。
“你做得很好。林祀这几天会有动作,记得推他一把,下去吧。”
“公主,这焦仲卿和刘兰芝真真是可怜人呢。”毓秀和钟灵站在亭子里,正听宋今纾给她们讲她刚刚看完的话本子,听得津津有味。
宋今纾听到毓秀的话“哧”地一笑,道:“焦仲卿连自挂东南枝都要徘徊良久,终是考虑良多,怎可称良人。刘兰芝被焦母斥责后,焦仲卿却未替其据理力争,待刘兰芝不得以嫁给那太守儿子,还要逼问她为何违背誓言,实在荒谬。不过焦仲卿既是孝子,他这么做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可怜了那刘兰芝了。”
宋今纾摇了摇头,“刘兰芝亦是可惜,如此多才多艺,贤惠淑德之人,最终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公主,若焦仲卿和刘兰芝没有如此多的阻拦,想必一定能恩爱到白头呢。”钟灵还沉浸在故事中。
“你们可听过兰因絮果?纵是情深,又一定能恩爱到老么?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男女情爱,有时是锦上添花,有时连雪中送炭那点炭火都比不上。”
“是么?”
宋今纾惊讶转头,看到萧云湛正向自己走来,很快就站到了自己身后。
“见过驸马。”钟灵和毓秀朝萧云湛行了屈膝礼。
宋今纾起身面向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不过我一人之见,你别多想。”
“刘兰芝品性要强自立,不执着于男女情爱,我亦欣赏。”萧云湛淡淡勾唇。
“你欲效刘兰芝?”萧云湛问道。
宋今纾被问得莫名,“你又不是焦仲卿,我亦没有婆母,更不会有人逼着我改嫁,你这是问的什么话。”
“倘若有人负了你,你也会一走了之?”萧云湛笑得更加恶劣。
“你今日吃错药了?”宋今纾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真的是骨子里的风流,说话时总带着一丝挑逗,要不是宋今纾已经见怪不怪,还真要被他这幅模样骗了去。
“若我说你出征七月一封家书都未曾寄来便已经是负了我,你当如何?”
宋今纾巧妙地把问题抛给了萧云湛。
她之前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找不到机会。本来二人的关系眼看就要亲近了,结果萧云湛一出征,分别七月,比二人成婚的时日都长,再见时竟变得陌生。
但是现下,时间早就让她淡忘了那些情绪,自己也不是喜欢让自己困扰许久的人,况且这些日子萧云湛表现还算让自己满意,现在只是想找个由头揶揄他罢了。
“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再如此。”萧云湛笑容稍顿,竟然颇有些认真,只是一瞬后又恢复了原来放浪不羁的模样。
宋今纾随即便觉得有些失落,只是面上不显。至少该说几句好话吧?就这样?消下去的一丝恼怒又回来了,她回给萧云湛一个笑容,带着钟灵毓秀自顾自走了。
萧云湛盯着那走得有些急切的身影,眸中神色复杂。
“以后你每次外出征战,我都要来送你。”
“夫君战必胜。”
“这个给你,我去庙里求的平安符,可护你平安。”
那双灵动的眼睛又浮现在萧云湛脑海中。
“我可以进来吗?”萧云湛敲了敲门,站在寝殿门外。
宋今纾有些恍然,还是让他进来了。
萧云湛非常自然地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你来作甚?事务繁忙,莫要耽误才是。”宋今纾还有点生气,语气也不太友好。
但是半嗔半怪的语气莫名让萧云湛有些受用,刚才那股子些许焦躁被压下去一点。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那公主现在要惩罚我吗?”萧云湛的这声公主显得这么自然,可话里话外都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这是宋今纾第一次看见萧云湛的另一面。
宋今纾放下书,眼中满是疑惑。
“你今日真吃错药了?我不过是气恼你半句关心话都不会说,何来惩罚这么严重。”
“惹你不快,我自是有错。想起你做的那许多事,所以特地来赔个不是。”萧云湛是惯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一个小丫头而已,三言两语就能安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