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神耿直又单纯,余方朔扶着脑袋长叹一口气:“你怎么这么老实啊?让你等,你还真守在这儿?我要是一天不出这个门,你就在门口坐一天啊?”
廖雅楠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睛,余方朔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索性把人领进了屋,让她先坐下。
“我不是老爷公子,还不用人天天跟在身后伺候。你之前在府上,江泽月也让你干这些?”这一次廖雅楠倒没有如他所料那般点点头,她道:“我太小了,只能干一些家务活,不如花妍姐姐那样可以帮修罗王殿下干很多事。但是殿下人很好,他就让我挑自己能干的干,干不了也不怪我。”
余方朔心说:那可不是他人太好。江泽月这人,怎么不会让自己吃亏,可能收留廖雅楠是他的一念之善,但是大多是原因还是因为廖子琪。就比如上次,廖子琪居然为了配合江泽月演戏,连自己都敢搭进去。余方朔都不敢想象,这两人到底还商量了多少旁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算了,你只需要每天把饭送准时就好了,其他的不用你做。我再问一句,江泽月是不是拿我手机了?现在什么时间了?”
廖雅楠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应该是快中午了,哥你饿了吗?”她不说还好,一提起饿,余方朔好像确实感觉到了腹部空空的。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廖雅楠起身:“那好,我去找人做,很快就好,哥你先忙。”
余方朔点了点头,看着廖雅楠往别苑外跑去。她还是小时候那样,廖雅楠其实是一个活的比较清醒的人,这无关她的年龄。家庭越美满,过得越幸福的孩子,往往最晚当家。在那个余方朔都不懂的什么是重男轻女的年龄,廖雅楠的一句话,让他至今都觉得可悲。
“如果我是哥哥的话,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应该会比现在轻松,因为我本身就是最简单的。”小孩的语言组织能力不是很好,但是余方朔能懂她的意思。如果她是第一个,也许生病的就不是廖子琪,那样爸爸妈妈就不用因为病的事情辛苦工作挣钱,因为她在这个家里无足轻重。
她一直很清楚,廖家夫妇不是因为忙而忽视她,奶奶也不是因为哥哥生病心情不好所以对她很凶。他们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精神寄托,因为他们认为女孩是没有未来和前途的。但是偏偏,廖子琪生下来就有疾病,他是希望,但也是廖家人的绝境。
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只能舍弃那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将这唯一的希望和依靠紧紧拴在身边。那一天,廖雅楠第一次上了饭桌,还是爸爸妈妈牵着她的手走过去的,饭菜很香,是热乎的。廖雅楠非常高兴,就想立即尝一口,但是同时又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家人,直到看见所有人都点了头,她才拿了筷子。
饭后,奶奶拦住了她不让她收拾碗筷,妈妈就把她带走了,给她洗了脸,换上了她自出生到现在的第一件新衣服。上面没有布丁,也不是别人舍弃不要的。是一件红色的长裙子,布料很柔软,还绣着一些廖雅楠看不懂的花纹。那一天她非常开心,得了新衣服,妈妈就告诉她,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希望她听话。
廖雅楠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衣服没有量好尺寸,袖子下露出的半条胳膊上全是淤青,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凄苦。她没有犹豫,告诉妈妈她一定会听话的。直到上决定她生死的刑场时,廖家儿子儿媳三人,都没有露出一丝难过,或者不舍的表情。他们就站在外面,冷漠的看着她被拖进地狱,她哭的很大声,希望能看见闻声破门而入的爸爸妈妈。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没有看见那扇门打开。
她被盖上了盖头,在一棵槐树下挂了七天,尸体无人来收。
一个鲜活的生命,降生在人世间,过完了她短暂的一生,归入地府,在望归湖畔弥留之际,终于有人伸出了一只手拉她上岸。廖子琪自责于自己的过失,也恨自己,廖雅楠就告诉他说,她其实不恨家人做了这个决定。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她连说一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他们明明知道她最喜欢她的哥哥了,可还是连问都不想过问。
廖雅楠那个时候真的很害怕,害怕拿着刀的人,她疼的撕心裂肺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她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
不论做的有多好,不喜欢自己的人,总能从中挑出各种不合格。有时候并不是自己不够好,只是他们太差劲,又太自私罢了……
吃完午饭,余方朔就让廖雅楠替他去莫灵芷家里看看,探病的同时,把希望见一面的需求也一并带了过去。余方朔知道他不能干等着,虽然他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但是江泽月好像一直都在筹备兵力。他还是放心不下,问江泽月,他是肯定不会说的。
廖雅楠走了之后,他从江泽月的书房里找了一些东西到卧房,是一些纸笔。这段时间生了太多事,错综复杂,有些他甚至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所有事的起始和细节都记录下来,这样等到将来如果有需要,他也不会因为忘记事件细节而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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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就没有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也就不会对一天内生的事情反复回忆琢磨。但历经几个月的生死,,他好像潜意识里记住了大致过程,记录起来还不是特别费劲。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他都坐在桌前苦思冥想,希望能找出那么一些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线索,满脑子各种猜想,竟然投入进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放门外响起一阵踱步声,门打开的时候,余方朔正在这边抓耳挠腮,头揉的一团糟。
四目相对,余方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来干什么?”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一只打扮的十分鲜亮,穿着一身貂绒的狐媚妖精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再定睛,余方朔内心一下烦躁到了极点,几乎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
谢婉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小丫鬟,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都没有收回去,一看就是那种还没有修炼到一定火候的妖精。两人一进来,先是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最后谢婉的目光停在了余方朔身上,突然露出一个非常不屑又蔑视的眼神。
余方朔看见她那个表情,火噌一下就上来了:“月王府是你家吗?说来就来,你爹没教过你拜访也要主人同意吗?”谢婉轻笑一声,走到余方朔正对面的地方,丫鬟给她挪了椅子,她就坐下,动作和表情那叫一个嚣张。
“那月王府也不是你家啊,你待在这儿做什么?”
余方朔烦着呢,根本没有心思和她吵吵,就把自己刚才写废了的纸杂糅成的纸团,用手指弹到了谢婉面前:“你要闲的没事干,拿着纸自己玩去,别打扰我。”
“你这无知凡人,你知道我家主上是谁吗?!”小丫鬟当即就跳了起来,余方朔目不离书,漫不经心道:“知道,一个靠吃人心脏,食人精气修炼的妖怪呗。怎么,这次饭没吃上,新郎官也没捞着,到我这儿来干什么?想抓我当宵夜啊?”
他阴阳怪气的模样把旁边的小丫鬟激怒了,谢婉到好像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瘟不火道:“是啊,我可吃人,所以你最好就别惹我。你救命的药还是我给的,你难道不应该这会儿就跪下来感谢我吗?还这么嚣张。”
他就知道,情敌这种东西,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我又没白拿,你好处肯定也没少和江泽月讨要,平等交换,我为什么要对你感激涕零?你有没有事儿?没事儿了快走,老子忙。”余方朔表现的极其不耐烦,可是谢婉这次却没有和上一次一样,回怼过来,而是缓缓起身。余方朔余光瞥见她还在看自己,并没有打算理会,就在这时,那小丫鬟就对谢婉说道:“主上,这种人这么不识好歹,凡人一个,不知尊卑荣辱。您马上就是要做冥王妃的人了,只要和冥王殿下说一声,他一定会立即被赶出去,还需您亲自来笑脸相劝。”
谢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余方朔,眼睛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嘲笑和得意。余方朔皱起眉头,又看向她们:“你们是不是有病啊?谢婉,你要是喜欢江泽月喜欢疯了,就去找他闹腾,他能答应你算你厉害。但是少在我这儿胡说八道。”他没有相信那些话,下意识的觉得,谢婉是别有目的,那话只不过是攻心术。
但是马上,余方朔又觉得不太对了,她的表情,十分的胸有成竹。
“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殿下这段时间七天里有四天都是在我那儿的,你说我胡说八道,那你猜月王府那么多重禁制,我是怎么进来的?”谢婉抱起胳膊,勾唇一笑,媚眼如丝:“是他怕我两边来回跑辛苦,特地让我搬过来住的。哦,你可能不知道,是殿下亲自去帝尊那里,悔了你们那桩婚约,然后去我父王那里求娶的我。”
余方朔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握到了一起,但表面依旧云淡风轻道:“悔婚?那纸婚约上也是帝尊亲自落的名,而且他江泽月一个人凭什么做主?这桩婚事,仅凭江家父子应该做不了主,他更没有资格悔婚!”
他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强撑着颤抖的身体站了起来,凶恶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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