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穿过生活区的大门往里走,公路两旁如战士般站立的树木,红砖砌的两层职工楼,水塔,院子……所有都是一样的,跟宗怀棠布局建设的那个制造厂一模一样。
宗怀棠对这里是熟悉的,没少来,否则也不至于能记那么牢。
陈子轻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他边走边感慨,仍由宗怀棠带他上山。
台阶上没有积雪,都让工人们清扫掉了,应该是算工时的。山里的空气干净冷冽,风寒凉刺骨。
陈子轻一个灵魂,鼻子都能冻得要掉了,眼睛也让风里的碎雪迷得有点睁不开,幸亏他做任务时是春天。
要是寒冬腊月的被鬼吓,那就更绝望了。
陈子轻踩着台阶上去:“宗怀棠,你要带我去看什么?”
宗怀棠走在他前面,留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手向后伸着牵住他:“看春天,看夏天,看秋天,看冬天,看明天,看将来,看希望,看美好。”
陈子轻脚下差点一滑:“说人话。”
宗怀棠给了他人话:“看桃树。”
陈子轻错愕,桃树?这个天气又不是春天,桃树有什么好看的。
很快他就知道宗怀棠带他过来的原因了。
他站在文体馆后面,面前是一棵光秃秃的小树苗。
“这就是酸掉牙的小毛桃核发芽长的,你在那个时空种了,我在这个时空种了。”宗怀棠拍掉树枝上的雪,“长得快,过完年施些肥,要不了多久就能吃到果子。”
陈子轻静静站了会,不着四六地说:“撒个尿上去算不算加肥?”
宗怀棠漆黑的眼一眯:“算。”他蹲下来,在树苗前的一捧雪里扒拉出一个坑,仰头朝陈子轻笑:“撒吧。”
跟个变态似的,一眼不眨地盯着。
陈子轻那点尿意都被他吓没了,死活不肯撒出来。
宗怀棠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撒个尿害什么羞,你全身上下哪里没有被我……”
陈子轻用围巾堵他口鼻:“运河结冰了,我们去看看。”
说着就抽离围巾,径自跑走。
宗怀棠把手抄进呢子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燃一支,含住烟蒂吸了一口,沿着他的脚印走:“别摔了。”
这话说完不到三分钟,陈子轻就摔进了雪地里。
宗怀棠嘴边的烟微抖,他用两指夹开,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轻轻,你怎么像小狗,摔进去的时候腿还翘起来了。”
陈子轻从雪坑里抬头,满脸雪地蹬过去:“这就是你说的,我摔了你不会嘲笑我?”
“那是宿舍走廊,水泥地,摔一跤能掉层皮,现在是雪地,摔着不疼。”宗怀棠大步走过去,对他伸手,“你疼了我哪能笑得出来。”
陈子轻撇着嘴见到什么,嘴角拉了下去。
宗怀棠手掌的伤好了又有,筷子刻的时候一癫狂就会伤到自己。
前天掉疤了,此时却出现了一条新的血痕。
陈子轻握住宗怀棠的手站起来,拿走他的烟吸了几口:“从今晚开始,你睡里面。”
宗怀棠抹掉他睫毛上的雪:“遵命。”
。
过年家家都要买年货。
宗家也不例外,宗母张罗这件事,往年她自己去街上,别家买什么她就买什么,今年她找状态很好的小儿子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