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外面似乎平息了不少。”朱明走进屋中,刚想说说外面的情况,但看到葛君逸死气沉沉的坐在那里,他又不由得收回了话头。
四人组他的轻身功法最为俊俏,所以打探消息什么的都是他的活。
“我可以。。。。。。听一听么?”葛君逸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乍一开口就感觉到自己嗓子中血腥味弥散开,联想到那一日,他险些吐出来。
“葛小哥你别误会。。。。。。不是有什么想要瞒着你的。”朱明有些难以开口,有些事情,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有些过于残忍了。
“葛小哥既然想听,你就直说吧。”牛远不知道葛君逸能不能撑过这次的打击,但是既然对方想知道,他们又没什么不能被知道的秘密。
“哦。。。。。。行吧,枯州所生的事情肯定是按不住的,所以,周围的这些州郡几乎是人人自危,而在咱们这群人的范围中影响同样巨大,毕竟之前咱们这群穿越者中,就属枯州的这群学历、智商、心态是最高的,所以。。。。。有些察觉到危险的穿越者似乎准备直接起事,当然这种莽夫不用在意,值得在意的是有几伙穿越者,吸纳了几个那一日逃出来的穿越者,然后在枯州及周边,打着为陆澜报仇的名头,开始游说那些穷苦人家支持,他们口号都是让所有人都吃的上饭。。。。。。你知道,这句一直都是陆澜的口头禅。”朱明也有些无奈,想来,对方想要实现这个口头禅用的方法和陆澜可能也不太一样吧?
有种感觉,就是你眼睁睁的看着某些不好的事情即将生,却毫无阻止的办法。
这种无力,和大军围城时候那样。
“另外,牛哥你让我打听一下蔡小姐的情况。。。。。。”牛远一翻白眼,虽然确实没什么不能被知道的秘密,但是小朱你多少也看一下场合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果然,话音未落,葛君逸着急的转向了朱明,想要跳起来,但是身体几近崩溃的边缘,那种虚弱又岂是说说而已。
“葛小哥,你别急。”朱明安抚了葛君逸一波。“毕竟急也没用,蔡小姐已经死了。”
“噗——————”一口鲜血直接喷出,葛君逸歪倒在地上。
牛远一边救人,一边用自己那杀人般的目光剜朱明,你早晚得死你这张嘴上!
朱明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确实是没说人话。
就在无尽慌乱中,葛君逸却猛地张开了双眼,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只是死死地坚定地抓着朱明的手臂,“她。。。。。。是怎么死的?”
朱明摸了摸鼻子,“还能怎么死,你以为所有的军队都跟上辈子的人民子弟兵一样么,这个时代,充军基本就是。。。。。。”
蹂躏致死。
这四个字太沉重,朱明都不愿意开口。
葛君逸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只是转头望向了牛远,“牛哥,我能问一下,陆澜他是怎么死的么?我知道,您肯定知道,能告诉我么?”
牛远死死地盯着转瞬间气质大变的葛君逸,叹了口气,“你只要知道他是死于理想就行了,细节上的事,过去就过去吧。”
“我想知道,难道我想问一下我在这世界上认识到的第一个老乡,这都不可以么?”葛君逸不带情绪的问,他已经彻底认识到,毫无力量手中掌握的资源就是最大的灾祸,而这场灾祸的起人,正是他自己。
他应该为自己而付出代价。
牛远歪过头,示意了一下朱明,有些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刚好这里有个嘴皮子利索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总不会错。
“啊,其实就是那些世家门阀啊,看到如此高产的粮食和肉食,感觉威胁到了他们,但是又觉得有这样的技术对于他们家族的传承更有好处,所以希望陆澜可以加入他们啊。”朱明侃侃而谈,“不过你也知道,陆澜嘛,死心眼,郭家甚至愿意出一名嫡女,来让他入赘千年世家,他都没同意。”
“不同意的话,当然那些大家族翻脸就比翻书还快,以陆澜盗窃世家种植技术为由,实则是逼问他的技术,拷打了半个多月,边打边治,郭家那名嫡女更是因为陆澜拒绝入赘的缘故,对陆澜忌恨非常,甚至亲手剜出了陆澜双眼,来说陆澜有眼无珠。”
“毕竟人力有穷时,即使是有治疗,陆澜本身体质就偏弱,他还醉心农学不入武道,强身健体一些就不错了,所以只持续了半个月,那位郭家的嫡女一次审讯中就失手打死了他。”
毕竟武道再厉害,那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牛远伸手拉了拉朱明,干啥玩意,这人怎么说这些残忍的事情还讲得这么绘声绘色的?差不多就得了呗。
葛君逸点了点头,“牛哥,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们了,也多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如果今后有任何需要,只需要你们兄弟们一句话,赴汤蹈火,我也不会推辞。”
葛君逸一边说,扯过一旁的黑色麻布袍子裹在身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身体虽然虚弱的打晃,但是脊背却越挺越直。
“葛小哥,你要去哪?”牛远伸手阻止到,“你现在的身体。。。。。。。”
葛君逸回头看向牛远,“没事了,牛哥,我刚才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所以我现在觉得我身体似乎好多了。”
牛远看着葛君逸那遍布死气的眼睛,即使是他都忍不住一抖。
“蔡夫求大人是个正直的官,是个好人,蔡钰儿愿意在那样的夜晚救我,她也是个好人,铁五爷为了一个承诺,甘愿远走枯州,他也是个好人,陆澜。。。。。。信奉着袁圣,立言立行,他也是好人。”葛君逸深吸一口气,“就连那位我都不知道名字却替我去死的农户,他们都是好人,比我葛君逸好无数倍的人!”
葛君逸漏出了一抹极致惨然的笑容,“而现在,却只有我还活着,那些好人,一个个的,都已经死了,牛哥,你知道为什么么?”
牛远当然知道葛君逸想听的不是什么世道如此之类的中年人安慰彼此的话,而是更加崭新,更加充满了他们少年人朝气的话。
但是他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