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白鹭洲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扑面阵阵清苦茶香,和一点她惯用的老山檀熏香的味道。
清幽,凛冽,池柚一直很喜欢这种茶木香气。不仅是主观上的喜欢,同时也是身体基因的偏爱,只要在这里呼吸,她的中脑腹侧多巴胺系统都会开始工作。
心情安宁了下来,表情也不经意地放松许多。
白鹭洲脱下外套,顺手搭在椅背上,解开了衬衣袖口的纽扣,向上挽了两叠。
她从桌子下面拿出医药箱,找出烫伤膏和棉签。
因为屋里只有一把椅子,要是在书桌边的话,白鹭洲和池柚之中肯定得有一个人是站着的。于是白鹭洲走到床边坐下,颀长的身体向床头轻轻一靠,对池柚说:
“过来。”
池柚正要走到床边去,白鹭洲又说:
“椅子也搬过来,你坐着。”
不知道是不是当老师太久的原因,白鹭洲明明看起来苍白又纤细,五官是更像弱势一方的柔美类型,可她病恹恹地往那里一靠,语气淡然地说几个都算不上指令的字,就让人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去行动。
人们似乎可以越过她外形带来的脆弱感,直接被她细微言行中透出的清冷气场所掌控。
半个月前受她劝说的长辈们是如此,此刻乖乖去搬椅子的池柚更是如此。
池柚在床边坐下,拿起烫伤膏和棉签,打开包装。
白鹭洲忽然开口:“坐近一点。”
池柚愣愣地抬眼看了眼她,短暂的犹豫后,拉着椅子坐得离床近了一些。
白鹭洲:“再近一点。”
池柚停留在椅子边沿的手停顿了片刻,再次拖着椅子挪了挪。
……不能再近了,再近她就坐到白鹭洲的大腿上了。
池柚都有点冒汗,生怕白鹭洲继续说,她又拒绝不了。
不过好在,白鹭洲没有再开口,让她们的距离止步于此。
白鹭洲伸出手,翻起烫红的手背,悬在池柚面前。
池柚给棉签挤上烫伤膏,前倾了些许,左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右手捻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白鹭洲涂药。
这只在池柚眼中曾是完美艺术品的手,如今覆上一层烫伤的红痕,就和在一个爱画者面前烧毁一幅《蒙娜丽莎》没什么区别。
她忍不住心疼。
既心疼白鹭洲会痛这件事,又心疼如此漂亮的器官承受无妄之灾这件事。
因为格外重视,所以池柚涂得很仔细,慢慢地,轻柔地,万分认真。
而认真过头的后果,就是拉长了许多不必要的时间。
很久以后,白鹭洲像是有点疲惫,鼻息间发出轻浅的一声气音,调整了一下坐姿。
下一秒,正在“粉刷”艺术品的池柚忽然全身一僵。
她的脖子像装了生锈的齿轮,一点一点钝锉地垂下去,目光怔怔地落在自己的膝头。
刚刚白鹭洲
换了个坐姿的同时,烫伤的手放了下去,正正好,落在了池柚的膝盖上。
透过薄薄的裤子,池柚的腿可以感觉到白鹭洲腕骨突起的一弧轮廓,就这么突兀又清晰地隔着一层布压上了她的皮肤。
那只手半蜷着,指尖自然地搭在她的膝骨侧边,再无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动手动脚,没有暧昧地划动,只是放着,内敛得和白鹭洲本人一样。
仿佛是刻意的,却安静得让人感觉并不刻意。
想赶快提醒她别越界,又觉得,她或许只是累了,就让她搭一会儿吧。
白鹭洲轻声问:“你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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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洲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是吗。”
池柚深呼吸了一下,低着头,继续用棉签给白鹭洲上药。
“上次在海岛您帮我包扎的时候,不是和我说过,不希望和我有任何肢体接触么。虽然您指的是皮肤间的接触,但您那么在意,应该也不会想这样主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