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之惊得第一次面部表情管理不到位,睁大了眼睛,约莫是想不通世上怎会有这般不知羞耻的人,不过这确实是许长歌这个行事散漫的小公主能做出的事情。
“殿下方才说,殿下仰慕臣?”宁言之神情平淡了下来,盯住许长歌。
“是!”
“喜爱臣?”
许长歌被宁言之那双深邃入海的眸子盯得一阵心虚,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要找我父皇告状不成?”
“对臣痴念难抑!”宁言之终于移开了视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自言自语般低喃了一句,旋即起身,上前了几步,逼近了许长歌。
许长歌张了张嘴,似是疑惑宁言之怎么是这种反应,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手指已经将门缝扒开了一点,许长歌顿时觉得自己可以逃之夭夭。
可惜宁言之没有给许长歌逃走躲避的机会,一步上前已经捏住了要移身开门逃离的许长歌的下颌,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殿下确实变白了许多。”
这话,便是嘴强王者的许长歌也听的怔愣许久了。
“殿下既然想走,走就便是,臣恭送殿下。”宁言之说着,松开捏住许长歌下颌的手,后撤几步,一本正经地作揖恭送许长歌,竟真的是打算恭送许长歌离开。
许长歌一脸惊愕,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身子却已经诚实往旁边挪了挪,准备开门离去,就在转身出门地剎那,听的身后宁言之低笑了一声:“殿下还要那字条吗,不能白费墨青的辛苦劳累。”
此言一出,屋里屋外一片死寂。下一秒,许长歌难以置信地扭头,像被雷劈了般僵立在原地,一脸惨白,好半晌才挤出抹苦涩的笑容:“宁御医真爱开玩笑。”
“殿下,知道臣不是在开玩笑,臣高冷,古板,无趣得很。”
毫无情绪波澜的语气缓缓道出的每一个词,都让许长歌觉得自己身体凉了一寸又一寸。
“这话,宁御医都是从哪听的啊,怎这么难听啊!”许长歌苦哈着脸,恨不得时光倒流到前不久作出刺探宁府后院指令的时候,猛扇自己几个耳光。
“时间不早了,殿下是不打算回去了吗?”宁言之说罢,竟挪开步子,俯身做邀请之势,脸上满是笑容。
“哈,我记得茉莉还在等我回去呢,我就不打扰宁御医了,还有墨青,你别罚他,一切都是我的错。”许长歌说完,手脚同步关门,想着急速逃离这个伤心地。
可自己前脚踏出客房,后脚便站在客栈不知接下来要去何处,第一次自己偷摸离开皇宫,此时都有些天地之大,竟无容身之地的错觉了。
虽是这般想着,许长歌俨然心中有了自己的去处,时不时听着茉莉在自己耳边念叨城东的书斋的话本子好看的紧,不如去看看,顺便瞧瞧问天新本子出了没。
刚走出没几步,许长歌便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心中后怕起来,脚下的步子也渐渐急促。
在拐了几道弯后,闪身躲进一小巷子里,许长歌倚着墙这才开始大口喘气,耳中嗡嗡作响声,心跳声夹杂着不远处小贩叫卖声,充斥着大脑,努力平复心情,这才探头朝着街上仔细观察,后知后觉的惶恐感此时才悄悄曼上心头,丝毫没有注意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殿下是在找臣吗?”宁言之看着扒着墙,鬼鬼祟祟的许长歌,走上前和许长歌一起看向街道。
许长歌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身体往后一跳,撞到了身旁宁言之的肩膀,然后又重心不稳的朝前笔直的栽去。
还好宁言之手快扶住了许长歌,这才让许长歌出狗啃屎的洋相。
“你跟踪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谋害公主?”被抓包的羞耻与被尾随的恐惧使许长歌说话满是怒气,小脸通红,梗着脸,指着宁言之痛斥道。
“臣只是看殿下没有带侍卫,所以想暗中护送殿下回去,不想殿下灵敏察觉了臣,是臣不对,吓到殿下了。”
“你是在关心我?也罢,你也不是有意的,既然你想护送我,那就勉为其难让你跟着我吧!”许长歌那见过宁言之这番低声下气,方才的种种早就抛掷脑后,偏着脸,视线飘忽不定,支支吾吾的回应道。
“谢殿下宽恕,那殿下接下来要去哪?”宁言之瞧着许长歌这副模样,心中只觉得微微发胀,满是不明的情绪翻涌着。
许长歌看了宁言之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就往前走,宁言之只好紧随其后,两人就这样在街道上乱晃。
正是花朝节,街道上大多都是贩卖花糕和花束了,不乏有女子结群围着花贩,挑选着花束,互相簪花,倒是看起来热闹极了。
“宁御……宁小公子,每年此日都是这番热闹吗?”许长歌瞧着那些女子嬉笑的样子,眼中满是羡慕,扭头看向宁言之。
宁言之将视线从许长歌身上转移到花贩那,瞧了一眼,便回复道:“小姐要是喜欢的,上前买一朵就是,民间确实是有这习俗,花朝节女子互簪花,食花糕喝春菜粥,许小姐要试试吗?”
许长歌只听着就觉得有趣极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那花贩,听完宁言之的解释,不等宁言之再说什么,就直直扑进了人群里,拍着其中一位安静的女子,笑道:“小姐,可以帮我挑一只牡丹,可否?”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花贩可有牡丹这种花,你要是想要还是去别的处吧?”那女子瞧了许长歌一眼,语气中满是鄙夷,拉着自己的伙伴连忙离开。
“真是稀奇,街上花贩怎会有牡丹,怕不是谁家小姐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