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汉威心中暗自拿定主张,你不让我去查,我就不查了吗?案子找上了小爷我,就一定跟到底看个究竟了!
读书读书,当个读死书的书呆子又有什么用?
不速之客
下午,汉威睡醒觉就要急着要去警察署同郑探长查红梅女尸的案子,杨家却来了不速之客。尽管心里不快,脸上还是要如沐春风般去迎接客人。
汉威特意换上一身浅蓝色春绸长衫,雪白色袖口平整的挽在手腕半遮虎口,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
平日大哥总是教训他,衣着要简洁大方,举手投足间都必须透出杨家大家子弟的谨慎持重,谦逊有礼。
进到客厅,汉威一眼就见到大腹便便西服绷身的毛兴邦正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身后沙发上还端坐着一位陌生的中年妇人。
对毛兴邦三哥汉威很是熟悉,他是大哥昔日军校的同学,现在是西京中央侍从室主任,“天子”身边的红人,更是西京何总理的内侄,何总理前妻娘家的侄儿。
汉威急趋几步向前,微欠了身面带微笑对毛兴邦说:“毛三哥远道而来,不巧家兄此刻不在家中。请三哥稍候,顺便品品龙城新下的白尖茶。汉威已经派人去通知家兄速归,怠慢之处还望三哥包涵。”
毛兴邦在家排行老三,据说当年在西南陆军讲武堂里毛兴邦的年龄最大,同学们都亲热的称呼他为“三哥”。
毛兴邦上下打量了汉威,露出一脸赞赏的笑:“汉威小弟,同你三哥就不用来这套虚招式,都是自己人。”说罢又介绍他带来的王太太给汉威认识。
汉威百爪挠心的急于去警察署查红梅女尸的案子,却被不速之客羁绊住脚步。无奈的张罗着给客人沏茶,就见毛三哥已经宾至如归般点了支雪茄夹在指间,悠然自得的四下环顾。
一阵橐橐的皮靴声,大哥汉辰一身戎装进到客厅,身后还跟着妖冶的机要秘书何莉莉小姐。
沉默不语的王太太忽然“噗通”跪在地上,跪爬到汉辰面前嚎啕大哭,“砰砰砰砰”的以头磕地。
“杨司令,救命呀!一定救救我家老王。老王他不能死,他冤枉呀。”王太太嚎哭不止,任是谁劝也不肯起身。
出人意外的举动反把汉威唬到,再看大哥汉辰面色阴沉,躬身同何莉莉一起搀扶王太太。
“太太,有什么话起来慢慢讲。”何莉莉劝说。
“不能慢,慢一步我家老王就没命了。”王太太惊慌失措的抓住汉辰的手,游离的目光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汉辰疑惑的目光投向毛兴邦,毛兴邦解释说:“这位就是王赞辉中将的太太。”
“原来她是王赞辉的太太。”汉威惊愕得不由多看了几眼那跪在地上捶胸拍地痛哭的王太太。
王赞辉中将几个月前奉命去滦州山脉里去剿灭赤匪,因为轻敌,被赤匪诱敌深入,断水断粮,十万大军被三万赤匪全歼。消息传来,中央上下震惊。汉威对那位肥头大耳颇有福将之相的王赞辉将军记忆犹新。王将军兵过龙城时,立马黄龙河岸信誓旦旦,不灭赤匪誓不回师,颇有中流击楫的豪情,不想出师不久就传来兵败如山倒的消息。
毛兴邦对汉辰解释说:“中央得到消息,王将军还活着,只是被赤匪俘虏了。如今王将军托人给王太太捎信,求中央务必救他,他情愿倾尽家财送给赤匪求条活路。何总理十分关注此事,说王将军是党国名将,一定要力保其生命安全。何总理托兴邦带一封信给明瀚兄,烦明瀚兄劳心。”
汉威看着痛不欲生的王太太被女秘书何莉莉扶起,坐回到沙发上捶胸顿足的痛哭,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忍。
“你是说,同赤匪谈判,让他们放人?”汉辰问。
汉威心中反对王将军生出些鄙夷,败就败了,又写信求饶,又要倾尽家财送赤匪买条命,太没骨气了。
何莉莉扶了王太太暂时去客房休息,汉威随了大哥和毛兴邦来到书房。
“明瀚,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和赤匪联络?宜早不宜迟,若是折了王赞辉这员将,怕日后谁还敢为老头子卖命。”毛兴邦开门见山。
汉威明白,毛兴邦嘴里的“老头子”指的是何总理。
“汉辰定当尽力而为。”大哥汉辰说。
“明瀚,给个期限吧。大概要多久才能和赤匪取得联络?”毛兴邦焦急的追问,“你是不知道,老头子下了死命令,不救回王赞辉,要我的脑袋去祭旗。”
“汉辰只能尽力,需要去找渠道同赤匪取得联络才能开始谈判,否则我杨汉辰同谁去谈?”汉辰顿了顿又问:“王太太或中央方面可有联络的途径,告诉汉辰,也能省去些时间。”
毛兴邦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懒散的说:“明瀚,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爱拿关子。你龙城离滦山赤匪那么近,还用问我如何联络?”
毛兴邦无意一句话,汉辰脸上笑意顿逝,低沉语气缓中带钢,反透了逼人的寒凉:“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杨汉辰私下通匪吗?”
“明瀚,你这个人,这么多心。三哥哪里有这个意思。”
“有些玩笑不能随便开,汉辰当然是相信三哥没有别的意思。”
汉威一想,大哥言外之意,怕是指中央在怀疑他了。想到这里,心里也一震。难怪大哥多心,这种话若是毛三哥无心之过倒好,若真是受谁委托来点播,可就戏中有戏了。
毛兴邦又解释说:“‘老头子’也是迫于压力。王赞辉答应了赤匪,要私人解囊,掏二百万法币去日本购买药品、军火送给赤匪当条件,以求活命。赤匪是提出要释放被西京方面逮捕的政治犯做条件,明瀚,你我都是替人做事的,别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