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没有立即回答,他静静放下叉子,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没什么。你也不是小孩,自己爱怎么处理都行。”凌泽抽了张纸巾擦嘴,喝了几口矿泉水,站起身:“我过去上班,下午那谁还要开会。”
那谁指的是凌兆昆,阮青屿从来没听过凌泽喊爸爸,最多就是我父亲,大部分时间用的是那谁。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阮青屿还在解释。
他解锁屏幕,调出老王发来的照片,签字栏里,凌沛除在签名后,还多写几行字。
阮美人:
图纸收到。
晚上记得给我电话。
想你。
阮青屿把手机往凌泽面前递,靠近时他迟疑一瞬,想想还是继续解释:“我晚上从来没找过他,后来都是让财务去催款的。”
凌泽对阮青屿的解释置若罔闻,他走到阮青屿身边,揉揉他的头发:“我回办公室,你不用在意我。”
“就没什么可处理的,我和凌沛…”阮青屿仰起脸,拉住凌泽的袖口,他有点急,漂亮的眼里满是焦虑。
凌泽眼一垂,猛地抬手捏住阮青屿的下颚,低头狠狠吻上他的唇。
吻又急又深,凌泽手指发力,配合舌头撬开阮青屿的牙关,捉住他的舌尖,反复吸咬着,像是要把人吞了才罢休似的。
“唔…”阮青屿气快喘不上来,嘴唇也有点疼,他双手握拳抵在凌泽的胸口,却不敢发力,只得闭紧眼受着,但凌泽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侵略般把自己的气息充斥满整个口腔。
最终是凌泽手机来电将阮青屿从濒临窒息的状态中解救出来,手机在餐桌上又震又响,是凌雯来的电话。
两人的唇分开,唇齿间湿润黏热,凌泽的拇指在阮青屿红肿的唇上反复摩挲,边盯着阮青屿微湿的眼眶,接通电话。
“凌泽,你人呢?时间观念呢?”手机那头隐约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马上到。”凌泽这才松开阮青屿,挂断电话,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阮青屿呆坐在餐桌前,胸腔上下起快速伏着,大脑一片空白。
没过一分钟,房门又被打开,凌泽迈着大步走回餐桌前。
阮青屿还在前一个吻的喘息中还没回过神,凌泽的吻便又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吻得很轻,夏日热风般柔软。
“对不起。”他指头顺过阮青屿的眼眶,慢慢抹掉湿润。
“去吧。”阮青屿叹口气,推推凌泽:“我等你。”
凌泽整整迟到十五分钟,走进会议室时,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最基本的守时,你都做不到吗?”凌兆昆干瘪苍老的声音从主席位上传来。
凌兆昆坐在长桌的中心位置,没有用轮椅,腰挺得笔直,满面深刻的沧桑,目光锐利。
“抱歉,可以开始了。”凌泽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身子往椅背倚靠。
“你迟到的时间,会议进度可以完成两个议程。”凌兆昆接着训斥着。
“现在说话的时间又可以多完成一个议程。”凌泽冷冷道:“很闲的话,我走了。”
凌兆昆抬手指向凌泽又要开始说,被凌雯探出身来挡在两人中间。
“开始吧,开始吧。”她打着圆场,摆摆手让电脑旁的高管开始汇报。
今天的议题是滇藏线的s酒店布店,云南部分的建筑方案已经有初稿和投资估算,凌兆昆集中了大中华区的相关部门,对每个酒店选址和投资进行初步评估。
“香格里拉往北的选址有问题。”凌兆昆每个项目看过一遍后,对着其中一个项目皱起眉:“偏离国道太远。”
凌兆昆说的项目是那日凌泽与阮青屿单独去看的那块地。
“上周的报告里,这个项目不是这块地,是山南面离国道近的选址。”凌兆昆虽然年纪大,身体机能也出了问题,但是记性还是很好。
地块选择的调整,是凌泽昨晚临时决定改的,他反复对比,考虑近一周,最终选择了阮青屿喜欢的山阴地块。
“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凌泽反驳道:“云南区域一共七家s酒店,都是在国道附近,调整出其中一个项目差异化处理,增加整条线路趣味性,避免同质化。”
“除了增加成本,没有任何好处。”凌兆昆打断凌泽的话:“换回原有地块,其他没有问题。下一个议题请继续。”
父子
凌泽把手上的笔往桌上啪地一丢,不说话。
负责议程的高管默默将ppt固定在首页。
老董事长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凌泽手上,是集团里众所周知的秘密;旧王已退,新王万岁。
凌泽没有点头,议程也没人敢往下多走一步。
大多数老人都是将财产分配写进遗嘱,以确保自己在世时的权益,但凌兆昆反其道而行,早早地就把自己手上的股份全部都转给凌泽,自己空挂一个董事长的头衔。
关键是股权转让后,凌兆昆并没有要退休的意向,他时刻关注着酒管集团的运营,重要决策依旧是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凌泽与自己父亲的上一次见面,是在英国律师所股权转让的签字桌旁;这次北京之行,大概是这对父子这辈子相处过的最长时间。半个月来,除去陪凌兆昆吃饭,凌泽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自己的父亲不断地输入酒管集团管理运营要点。
凌兆昆把这个儿子当做一块移动硬盘,恨不得把自己肚子里的干货都吐出来,直接复制粘贴在凌泽脑子里,然后按着自己的想法,继续维系酒管集团后续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