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娘子在巷子内外走了两圈,见无人注意她家,便从院子牵出已经套好的驴车,又对门内闷声闷气道:“愣着干嘛,快上车。”
“妻主,今日我不想出门。”
“反了你,这还由得你挑挑拣拣,老娘那笔账要是再还不上,就只能真卖了你。你愿意离开我吗?”卢娘子满面不悦,但依旧捏着性子,又对门内那人道:“听话,最后一回,就最后一回,你帮帮妻主。”
卢家夫郎似乎这次真的不太情愿,在门内磨蹭半天不动。
卢娘子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一脚踏进门将人连拖带拽的往罩了黑布的驴车里一塞。
月色下,苏明卿跟叶泽但见她那夫郎样貌竟十分清秀俊雅,因在哺乳期,胸脯高高隆起,打了补丁的棉衫外甚至还洇出一点水渍。
怎么连件像样的棉袍都不给她夫郎买,这种女人也配当妻主?炎国的婚配律法是不是该改改了,苏明卿心道。
“驾——”卢娘子低喝一声,很快驾了驴车离开巷子,趁着夜色上了大路往东边行去。
苏明卿跟叶泽也立刻跟上去,令侍卫驾了马车,远远跟着那驴车。
一路走走停停,竟直接跟着那驴车来到了马坪坡鬼市。此刻的马坪坡和几日前萧瑟潦倒的马坪坡完全不同,到处都挂满了各种招牌,热闹非凡,来往的买家衣着光鲜,口音各不相同,却大多藏头露尾,带着帽子。
鬼市仅两条街,里面不能停马车,卢娘子便将驴车拴在街外的小树林旁,揪了她那夫郎下车后进了鬼市入口。
鬼市里面卖的东西很杂很古怪,背后还有花家的势力操控,是一个各种消息与奇葩物品泛滥的场所。
但这卢娘子看起来身无长物,听她之前言语还欠了债,又要跑到里面去干什么买卖?
难道,真要把她的夫郎卖掉?
苏明卿跟叶泽对视一眼,也下车跟了上去。
远远便见卢娘子牵了一路勾首双手遮胸的夫郎走到一间铺子跟前,这过程中,她那夫郎一句话都不敢说。
卢娘子很快敲开铺子侧门,将自家夫郎推了进去。她自己却没有跟进去,而是直接又顺着街市往下走,去了另一头的某个窄巷。
苏明卿朝跟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便有人跟在了卢娘子身后。
苏明卿牵着叶泽装作路过那铺子走近一瞧。
但见敞开的柜台卖的是果脯点心,侧边窄门上却很快有伙计走出高悬起两盏“红灯笼”,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这红灯笼仿佛某种信号,原本门可罗雀的果子铺,挂上灯笼后便迎来了第一位女客。
那妇人身穿一件深绿色绣百蝶穿花裙裳,头戴珠钗步摇,看上去富贵逼人。她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丫鬟仆役,女客向掌柜交了一锭五两的银元宝后便进了铺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女客一边整理腰带一边走出店铺,此时她帽子已经取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嘴角还挂着一丝乳白的奶液。
“娘子,今日这果子可还满意?”女掌柜问道
妇人心满意足的舔舔了嘴角:“掌柜的,把这些果子点心全部装上。”妇人随意在柜台上点了几样,挥手吩咐道。
女掌柜应了一声,赶紧让小伙计打包点心,又将那装着点心盒子的托盘递给妇人身后的丫鬟。
妇人此刻却不急着走,而是又从荷包内取了三锭银元宝,放在托盘上,对那伙计道:“去,帮我打赏一下里面的奶哥哥,他今晚表现的很好。”这才离开。
妇人刚走,点心铺子又很快迎来一女客,亦是花了五两银子入侧门。
苏明卿与叶泽反复路过铺面,不过一个多时辰,那铺子竟已接待了五位女客,人人都是舔着嘴角出门,一副陶醉满足神情,有的还与掌柜约定下次时间。
女掌柜却笑:“奶哥哥现在可不好找,要得人妻主大方才是,不过这一家的妻主确实手头最紧,下个月十五,定然还能来。”
恰逢此时那名跟踪卢娘子的侍卫转头回来通报:“卢娘子进了一家地下赌坊,她运气不好,刚坐下就连输六把,迄今已经扔进去十二贯钱。属下怕久待让人看出破绽,便先出来了。”
苏明卿跟叶泽此刻哪里还有不懂的。这卢娘子竟是个赌徒,为了钱,竟让夫郎来这种不正经的铺子卖乳汁。
苏明卿冷哼一声:“十二贯钱,卢娘子还真是大手笔。”
谁能想到,男乳娘在黑市上如此受欢迎,一次五两的价格可真是不菲,能消费的起的都是有钱人,若再遇上富婆打赏,一晚收入能顶普通门户一年的吃穿嚼头。
叶泽心道这些古代女尊国的妇人们玩的真花,明面上是卖乳汁,暗地里说不定那夫郎还不知如何被糟蹋过。既然夫郎卖乳汁收入如此丰厚,那屠户家还是如此落魄,尚且欠了外债,肯定是卢娘子已经深陷赌海不能自拔。
不由叹道:“也不知她这夫郎一晚上挣得,够不够她一晚输的。”
苏明卿:“那男郎看起来畏首畏尾,不过就是个被妻主欺压,被胁迫在黑市卖乳汁的可怜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既然女子能买,那男子也能买。这种黑市只要有钱就能消费,之前那九名死者又都是青壮年人,不愿婚配妻主,有些不为人知的其他怪癖也未可知。
只是九名死者中不乏普通农户,不像是能消费的起这男乳娘的模样。
但既然有了这条线索,肯定不能放过,男乳娘看起来弱不禁风,他那妻主可是屠户,又常年混迹于黑市赌坊,能接触到蛊虫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