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床上拱起的花被子里有团东西动了动。
屋门咯吱一声关上,那团被子抖了抖,两只攥着棉被的手缓缓将被子放下,露出男乳娘那张有些迷茫发红的脸,以及赤裸的而略显红肿的嫣红。可以预见到被子下面他几乎什么都没穿,这屋子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显而易见。
“你们,两个人?”那名男郎微微蹙眉,有些紧张的问:“一起,还是一个一个来?”
“你先把衣服穿上。”苏明卿板着脸道。
“我,穿衣服?”男郎愈发吃惊,手一动,被子又往下滑落直至腰际,袒露根根分明纤瘦的肋骨,腰间还布满青紫的手印与不明痕迹,看起来愈发可怜。
男郎还以为新客人是不满意自己,忙用双手拢住自己饱胀的胸脯朝二人晃了晃,还捏了捏:“二位娘子,刚又胀了不少奶,够,够吃的。”
苏明卿大步走上前,将炕边男郎的袍子拎起朝他脑门一甩,命令道:“穿上!”
也许是苏明卿板起脸很威严,也许是屈服于女子的天性,那男郎犹豫了下便很快将衣服穿好,又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怯生生的问:“二位娘子不是来吃奶的?”
“你,坐这儿!”苏明卿将屋内仅有的两个椅子拖上前,自己与“苏叶泽”一人一个,又指了指炕边。
“二位娘子到底要干什么?”男郎已经意识到不对劲,脸色微变。
叶泽捏着嗓子:“别怕,有些话问你。”
“快点!”苏明卿抱臂,皱眉催促。
男郎闻言,缓缓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汲了棉鞋在炕边斜着屁股小心翼翼坐了:“二位娘子想问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叶泽率先开口。他与苏明卿这阵势有点像审犯人,事实上,叶泽确实想先诈一诈这看起来有些胆小的男郎,比起那泼辣的屠户娘子,他看起来像是比较容易的突破口。
“李明轩”男人低着脑袋道。
“你今年多大了?”苏明卿亦问道。
“十九岁。”李明轩抬眸看向两人,眼神愈发紧张:“二位娘子,是我家妻主又欠了你们钱吗?”
“欠钱,呵,这次可不是欠钱还债那么简单。”苏明卿故意如此说,又道:“你家妻主这次犯了什么事,是你先开口说,还是让我们来告诉你。若是我们说,你可就不算戴罪立功了。”
“二位娘子莫非是官差?”李明轩有些疑惑:“我妻主除了赌钱没有别的爱好,又能犯什么大事?”
“她杀了九个男人。”苏明卿冷冷道:“那些男人死前都来过你这,又或者,你上门给他们服务过。”
苏明卿身旁的叶泽微微讶异,又有些小欣喜,他没想到苏明卿竟跟自己想法一致,都是先诈了人再说。
也对,她审讯经验丰富,虽然有罪推定这种事容易造成冤假错案,但这已经是他们手中最后一条线索。大不了真弄错了就像她说的那样,放人就是。
这样一想,叶泽索性作壁上观。
“啊?!”李明轩大惊,连忙否认:“没有的事。”
“你不需要狡辩。”苏明卿冷冷看着他:“若非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今日不会坐在你面前。”
“我真的不懂娘子在说什么!”李明轩有些激动的看向两人:“我t妻主虽是屠户,平日却总在菜市口忙着杀猪,她哪有时间杀人,还连杀九个男人?她一向不管我这边的奶果子生意,这,这完全没道理。”
“你怎么不问问那些男人都是谁,就这么急着否认你妻主杀过人?”苏明卿眼睛一眯,定定的看向李明轩:“孙二全,徐长庚,柳固,孟稷,纪玉川林景同,这些人你应该都还记得吧。”
李明轩抿紧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小人虽也接待过男客,只是来小人这屋子玩的客人从不问小人姓名,小人又怎会去冒失的问他们的名字。”
“你妻主如此待你,你何必这般回护她?”一旁的叶泽见男郎这幅模样愈发怀疑,分明就是知道内情:“她若被定罪,你就解脱了,以后能婚配新的妻主不说,还能继承卢娘子的遗产,再不用受这种腌臜气。”
“解脱,遗产?”李明轩一愣:“我妻主若被定罪,是死罪?”
“废话,连杀九个人,放哪里都是要千刀万剐的死罪。”苏明卿:“她都完全不在乎你,卖了你三个孩子,还让你来这种地方卖身,你定要维护她吗?”
李明轩垂下头,神色似乎有些意动:“我怎么才能信你们,毕竟我家娘子厉害的很。万一我说了实话,你们却护不住我。”
原来他忧心这个,苏明卿立刻道:“我们是来自炎京大理寺的官差,只要你说实话,定然为你做主,护你周全,你无需害怕。”言罢抬手拍了拍,门外很快有侍卫将赌了嘴,反绑了双手的卢娘子与掌柜,小伙计全都提溜进屋中。一进门,几人全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那卢娘子更是满头大汗,她起先还不知为何自己一出赌场就被人绑了,后来被侍卫们带到这果子铺门口,已经在外听了有些时间,她急于为自己分辩,却从被绑到现在根本没有半点说话的机会。如今被提溜进房间,只嘴里呜呜,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家夫郎,只是平日凶狠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恐惧,生怕自家夫郎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李明轩没想到自己的妻主已然被捉,如今被人这样控制住,丝毫没有了半分平日的嚣张模样。
他张了张嘴,这时才终于信了眼前二人真的是官差:“你们来自炎京?”